这场两个人都贴着身心体会过的性爱过后,一切如旧,无事发生。
宋隽和赵徵依旧忙碌着。
忙着公务,忙着吵架,忙着互相算计。
宋隽害得赵徵两个亲信贬了官,赵徵反手叫她被言官参了一本,原本差点到手的爵位也没了消息。
两个人呲牙咧嘴,互相撕咬一通,皇帝冷眼旁观一场热闹,原本要赐婚的心思也渐渐歇下来。
这么一番闹下来,无人伤亡。
除了赵徵族里的几位长辈得知后,怒气冲冲地写信骂了他。
措辞是文绉绉的,总结下来就两句话:你这毛头小子年纪轻轻不懂事儿,沈家姑娘是多好个媳妇儿,你这时候和那姓宋的别什么矛头,这会子老老实实地遂了陛下的意,叫他把旨意下来了不能反悔多好!
赵徵拎着信纸看过了,唇边带一点讥诮的笑,把那些说教拎在蜡烛上烧成灰烬。
烧完了,却又有点苦恼。
他晓得小皇帝要赐婚给他,是因为和阿隽闹了脾气,觉得他和阿隽关系好,因此故意跟阿隽争执起来。
只是仿佛,下手狠了些?
他想着,怎么做个局,再把那爵位给宋隽讨回来。
这么筹谋着,转眼便过了一旬。
赵徵的事情渐渐清闲了些,宋隽却依旧忙着,连家里也不常回,见上赵徵,便就匆匆忙忙点个头便擦肩过,冷淡客气的仿佛他们之间,不曾后悔那些拥抱亲吻的瞬间。
赵徵隐隐觉出些疏离来,可偏偏宋隽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床上一副说辞,床下就变嘴脸,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过,赵徵想着大约是上一遭把人惹狠了,便暂且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见了宋隽,依旧一脸笑,弯着眼悄悄打量她是不是闹了脾气。
宋隽其实没有那么忙。
她也没生过赵徵的气,只是想到赵徵心思时候,觉得越了界。
她是不准备成亲了的,她在这世上没了亲人,孑然一身也没人管她,可那天江子期说,赵徵也已经到了婚龄。
宋隽彼时不觉,对上赵徵那双眼睛的时候,却豁然警觉。
他是要成亲的。
他有家人,他会是赵氏一族未来的族长,族人们指望他后继有人,他不可能一辈子跟她厮混在一起。
然而对上眼睛的时候,宋隽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靠得赵徵太近,想的也太多,所以把他眼里的情谊当成爱恋。
只是她由来谨慎,既然觉得这火烧起来了,便及时熄灭。
更何况,赵徵对她太好了。
好到她害怕也许这世上再没谁会不求回报地对她这么好了,好的无微不至,叫她贪恋。
宋隽想,最后一次了。
她于是拉着他,做过最后一次好梦,彼此相贴着,却闭口不提爱意。
她悄悄离开,然后开始躲开赵徵。
要躲开太简单了,他们那样忙碌,只是当赵徵想见她,宋隽要躲开的时候,她才发觉,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忙。
她于是给自己找起了活儿干,在各处忙碌颠簸着。
直到彻底闲下来。
副指挥使看着她,无奈:殿帅,真是没有公务可忙了。
宋隽嘴唇动了动,努力要给自己想个活计出来。
最后果然是想到了。
她要去接明成长公主江子熙回京。
这一位是陛下异母的姐姐,出身高贵,性情不羁,爱好是美人不论男女。
不过她虽如此不靠谱,性情倒是不错,且是能接触朝政的唯二的女子,因此和宋隽私交颇笃。
这人去年出京去封地溜了一圈,听闻因为还是觉得京城的美人多,因此请旨回来。
这一去路途迢迢,只怕回来就是隆冬,小皇帝皱着眉头不想答应,宋隽一脸疲态:陛下,臣是真的累了。
江子期看着她,厮缠半晌,见宋隽还是沉闷的面容,眉宇间乃至还有几分憔悴,终于还是缠磨不过,又怕宋隽拿辞官威胁他,终于勉强同意。
宋隽如愿出京,她走得匆匆,仿佛要躲什么人一样。
这一去就是三个月,去时落叶满长安,归来雪满长安道。
她在城门前翻身下马,随手整一整披风,动作轻逸,慢悠悠地走到城门前看迎接长公主仪驾的官员是谁的时候,一眼望见那熟悉的眉眼。
京城才落了一场大雪,行人稀疏,只几个朝臣列在门前,颇为敷衍地迎接这位不着调的长公主。
然而最前列的赵徵的身份却绝不敷衍,连明成都笑了:我倒是好大的本事,能得尚书令亲自迎接?
若平时,这笑话宋隽就接下来了。
然而她望着那冷冷淡淡的眉眼,只觉得骨rou凉如霜雪。
殿帅回来了。
冷风吹过,宋隽僵在原地,几乎走不动,最终还是赵徵缓缓过来,慢条斯理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