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仙界各处的法障皆已被我手下诸魔荡平,以你一人之力又能撑到几时,你想阻止我,除非……”
“除非杀了你。”长垣说这句时,眼眸骤然亮得惊人,忽的腾空而起,手中剑势如同雷霆,猛然送入了魔尊胸膛。
这变故来得极其突然,连周遭因魔尊之令而静候两旁的群魔也都惊骇至极,狂怒般向这云海断崖扑了上来,谁知桥上那道竖立的华光法障竟坚韧无比,根本难以破除,他们一面怒吼叫骂,一面慌张地去看魔尊。
魔尊却没有惊怒之色,只是不敢置信般望着胸前的淡蓝光刃,又抬头去看长垣的脸:“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长垣方才亮起的眼眸已经黯了下去,便如万念俱灰一般,低低答道:“是,我不能让你为祸世间,只能杀了你,以正天道。”
“天道?哈哈……”魔尊唇角带血,却像是难以遏制般大笑出声,同时向前一挺身,让那少微剑的剑刃在他胸前穿然而过,“你竟为了区区天道杀我,可恨我还以为能把你我从那道天命中解脱出来。”
长垣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天命”指的是什么,他看着对方心口的那个深深血洞,手臂已经不自觉轻颤起来,却还强撑着紧紧握住剑柄。只见魔尊周身魔焰渐渐黯淡,穿过他胸口的剑刃却是光芒耀眼,如同电火一般在他心口闪动,长垣眼见少微剑的剑芒逐渐扩散,似乎很快就要将对方吞噬,心中忽而一空,像是茫然到了极致。他最后一次看向对方在风中飞舞的火红头发,又最后一次看向对方那双暗红的瞳眸,隐约觉得心底有一股久违的滋味弥漫上来,又酸又涩,震得他胸口剧痛,那股酸涩一直漫到鼻腔,漫上眼眶,化作一滴细雨般的水珠滚落出来。
魔尊眼珠通红,直望着他,像是忘记了胸前被洞穿的痛楚,就在少微剑的剑光几乎要把他撕裂的时候,他身后那道大开的魔界入口忽然涌出暗红血光,活物般涌入魔尊被撕裂的创口之中。他失去血色的面孔忽然便鲜活起来,脸颊上的血色暗纹也变得愈发浓重,映得他容色妖冶,如同鬼魅。
诸魔还不知状况,奋力想要打破法障,去救魔尊,却听身后传来昊元声嘶力竭的喊声:“退开!都退开!尊上现下已控制不住魔界之力,你们……你们全都要被吞掉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股血光从魔尊胸前喷涌而出,便如张开巨口的怪兽,将他脚下的竹桥连同整座云海断崖一概吞噬进去。魔尊在这力量失控的瞬间,眸色已被血煞之气全然覆住,却又忽而有片刻的清明。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在面前被血光吞噬的虚空中抓去,却终是什么也没抓到,只眼睁睁看着那皎白衣衫的身影在面前灰飞烟灭。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西昆仑,玉山仙台。
西王母与一众女仙站在台上,静静望着轮回池中的云涛翻滚,渐渐云散雾开,光华骤现,有个白衣身影缓缓从那雾气缭绕的轮回池中飘然起身。
一时诸仙皆摒了声息,并无一人多话,只有青鸾仙女神色古怪。她知道这人先前在魔界染了一身浓烈魔气,只怕在这轮回池中濯洗不去,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忧心之意。
只见那人飘然于空,白衣如雪,映着周遭华光,几乎灼人眼目。他双目原本微闭,此刻甫然睁开,便如明艳湖水上薄雾散去,清澈之色,一如往昔。
西王母望向他,面露微笑:“恭贺北辰九曜帝君重返仙身。”
被她所唤那人脸上却并不见半点喜色,倒是有刹那的空白,像是刚从漫长大梦中醒来,仍有些微恍惚。他静了静,方拂袖而落,向着西王母俯首见礼:“多谢王母指引。”而后又敛眉苦笑,“北辰九曜帝君之名,实在愧不敢当,王母还是称我长垣吧。”
西王母微一怔忪,又轻轻摇头:“千年未见,你竟还同从前一样。”
长垣直起身,又看向自己,低声叹道:“经此一劫,我却不敢自称还跟从前一样。”
西王母也已察觉他身上仙气并不纯粹,当下并未多言,只幽幽一叹:“昔年你元神俱散之时,我等只道你就此湮灭于世,再不能复生,不曾想如今你竟因种种机缘,重现于此,想来许是天命。然天命之事,皆不能尽如人意,你虽失了纯仙之体,也不要懊恼。眼下还是先去灵台,见你师兄紫宸道君去吧。”
“灵台自是要去,只是我现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长垣抬眼看向西王母,轻轻笑了,“我先前因魂飞魄散,未能完成使命,虽时隔千年,却不敢就此忘却。”
他面上笑意冷如寒冰,不止西王母,就连一旁的青鸾仙女也看得分明,不由向他喊道:“星君莫不是要……”
长垣已猜到她要问什么,只向她微一点头,而后转身便飞下玉山,衣袂翻飞,消失于西昆仑的苍茫云海之间。
灵台,晨宫。
昔年仙魔之战中毁去的金色穹顶如今早已修补好了,只是紫宸道君每每抬头观望,却总觉得那血红蛛纹依旧在穹顶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