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最为寒冷的时候,是夜至最深而黎明未至之时。
冷到足以将人活活冻死,眉毛、眼睫都覆上了白霜。就算一直呆在篝火旁边,也没有用。
月容到底没有故意要木犀去死的打算。实话说,他自己也是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算特别安稳。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是要透过帐篷里那一豆火苗的微光,去看看木犀的身影。
在最冷的时候到来前,更是隔空解了木犀的xue道。
果然没一会儿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木犀蹑手蹑脚地卷开了帐门,极快地钻了进来。即使如此,也仍然带进来一阵料峭寒意。
月容微蹙着眉,往被褥里又缩了缩。
木犀没有去看帐篷深处的月容,很快地就拉好帐门,自己则掀起褥子将全身卷住迅速地入睡了。
月容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极快地变得又沉又长,有些讶异,这么快就睡着了?倒是没一点防备心的样子。就这样还敢孤身一人深入大草原,真当关外是中原那等平和之地么。
尽管这般腹诽着,月容这回却是很快地睡着了。
待天穹微亮的曦光爬上帐篷的时候,他才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与这几年故作老成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醒来的月容发现仅仅是眯了下眼,居然就不自觉地陷入了熟睡,还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
他立马神情紧张地看了看自己。
幸好。他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身体还严严实实地裹在被褥里,没有半点被人动过的痕迹。
没想到伤重之下,这般大意。自然,月容有些微恼。若是那小姑娘有什么不轨之心,岂不是平白遭辱。
虽然他自信受辱后可以轻易杀掉对方。但是受辱是事实,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又如何面对那么肮脏的自己
不能再耽搁了。月容起身,从屏风上取下自己的外袍披上。行动之间,发现自己的伤势在熟睡过后,居然好了许多。
他越过屏风,走到了帐门处。木犀正蜷着身子,窝在褥子里,唯一露在外面的,是她熟睡中略显恬静的脸。
她本就是一个五官柔和,气质温婉的女人。
月容突然觉得自己叫她小姑娘或许不太准确。
不知道她家中是否有给她准备开荤的男人。这个念头在月容心中一闪而逝。在中原的那几年,他是知道大户人家的这个规矩的。可是这件事要是套用在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月容突然觉得有些不悦。
肯定是有了。月容哂笑,瞧这对陌生男子都殷勤的模样,又那般会说话。肯定能骗得不少少年喜欢。也不知道有几个房里人。
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却没什么神情变化。月容只是轻哼一声,便越过木犀,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草原上的寒气顺着掀开的帐门钻了进来。木犀本就睡在帐门边上,这样一来,就被扑了个满脸。
嗯她半是撒娇地哼着声,脸更是要埋进被褥里。
直到这一阵寒气过去了之后,她才觉得舒服一些。
刚想接着睡,帐门又被掀开。
一大簇野花准准地被丢到她的脸上,盖住她的呼吸。
嗷木犀这下是彻底开始清醒了,还有起床气。
可是这一张嘴,一朵野花就咕噜噜地落进她的嘴中,给她塞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下意识地嚼了嚼,随即呸呸呸地吐了出来。木犀一鼓作气掀开褥子,起身半坐。她是脱到只剩中衣才睡的,这回陡然起身也被冻了个激灵。
干嘛呀。木犀小声嘟囔抱怨着。褥子上是撒下的野花,她有些烦躁地穿衣,然后整理被褥。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努力成为特权阶级的原因了有人伺候当然好了。有权人的幸福是别人想象不到的。
到得出了帐篷,果然不见月容的身影。看来是去洗漱了。
木犀索性去看了看自己带着的羊群,从中挑了一只瘦弱的老羊。
而那篝火看似熄灭,实际不然,有小小的火苗被木犀用灰埋住保存着,这回将灰拨开,用粗短的木枝挑动了几下,又重新让火苗窜了出来。这一回,火烧得更旺了一些。
等月容用内力烘干了头发,慢慢走回来时,果然见到木犀又在那里料理她的烤全羊了。
对于木犀来说,也是难得才能吃到这种烧烤之物。毕竟宫中不怎么会出现这种不利于养生的菜品。又兼之亲自动手,所以还有些兴致盎然。
喏。木犀的两只手都没得空,只能抬起下巴朝旁边点了点示意。那里的都是你的。
被均匀片好的烤羊rou在盘子中倒是还有点想法的摆了个花样,这最中间,还放了一块淡绿色糕点。
木犀已经很尽力想摆得好看一点了,然而食材有限,没有办法。
这糕点还是她为了平衡饮食特地带的。
木犀将自己的那份弄得差不多了之后,就转身回帐篷取了木盆出来。她可没有月容那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