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桥:“怎么。”
清河:“你看到的只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出来为你解围;我的人却说,他从南书房出来之后的一刻钟内,所有身在平京的禁卫军都以最快速度向你所在之处靠拢,直到他本人到达,确定你毫发无伤之后,禁卫们才无声无息地回到本来的位置上。”
秦桥安静片刻,随后在黑暗中微笑道:“我知道。”
清河:“所以我断定,他能为你做到的,以及能为你放弃的,都比我们这些外人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秦桥将这些信息原封不动地收拢消化,神智却在飞速运转。
打从看见司马齐尸体开始,她就一直在争取时间复盘清河的计划,直至此时此刻,她终于将整个局面看清。
是个死局。
秦桥:“清河,你真是太谨慎了。”
清河没说话,举高那颗夜明珠照亮前路,于此同时,地道中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两人额上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秦桥:“你的这次政变,从各个角度准备的都很齐全——第一层,由惜尘下药直接毒死瓷学,这是最直接的;但你放心不过,所以又准备了第二招,禁军统领司马齐被杀死替换,以期能……暗中刺杀;”
“当然,有庸宴把守,就算换了人刺杀也未必成功,所以你为了挟制庸宴不动,就来抓我;为了抓我,又调来了秦台;秦台半路逃跑,你却还能用惜尘给瓷学下的毒来控制我——而且这些支线之间相互渗透,互为补充,真是环环相扣,Jing彩至极!”
若非脖子上还缠着剑,她简直要大声为清河喝彩:“你说得对,你不该只是个郡主!简直是天纵奇才!”
清河摸了摸喉咙,对于这种赞扬,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决,只是轻轻说道:“你以为这就是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宴哥出场!
第42章
炙盘南侧,金甲军阵前。
“阅军马上开始,都给我打起Jing神来!”统领晋灼对着众军士低声吼道:
“大都督正在北面巡营,若是他回来时发现咱们金甲军有做的不力的地方,我就挨个掀了你们的皮!”
金甲军短促有力地喝了一声诺。
晋灼的目光向下扫了一圈,在某个人身上凝了凝,又飞速转开眼睛。
那人微微点了个头。
晋灼:“所有人回到岗位!第三队出列,随我去军前等候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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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盘东侧,祭天台顶。
“陛下?陛下!”齐监在瓷学身后弯身,用气音提醒道:“礼部已来催了三次,现在起乐最好,免得错过射倒白厄杆的吉时。”
“秦桥回来了没有。”瓷学借着喝茶的动作用大袖掩住嘴,低声问道:“庸宴怎么说?”
“大都督说还没有宣抚使的消息,他那边一切照旧。”齐监顿了一顿,又道:“禁卫军的花成序花副将派人来问,若是宣抚使回不来,她的观席是不是要撤掉?”
瓷学犹豫片刻,坚定道:“不撤。”
瓷学这人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是个心思很多的人;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又会固执地简单起来——
一起打的江山一起看。就算秦桥赶不回来,他也给她留着位置。
那是他剩下的最后一点义气。
瓷学右手扣在扶手上,手指轮番轻点,片刻后,他又问:“庸宴人在哪?”
齐监:“一刻钟前来的消息,没说具体地方,只说让您放心。”
瓷学放下茶盏,正了正繁复衣冠的衣领:“叫礼部起乐吧。”
这一刻,丰宁两地的百姓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大地的震颤——
由皇帝亲自点燃第一台信火,官道上每一里都驻守着一名驿军,将信火传递点燃直至愿江,又由愿江沿岸百姓自发值守的信火台传递,一路传至京中皇城内的禁武门。
无数将士低沉的嗓音混合在一处:“大荆不死!”
所有见到信火的大荆子民,都或激昂或含泪地念一声:“大荆不死。”
瓷学站在高高的黄金台上,脚下是匍匐的百官,再往下,是绵延的看不到尽头的士兵,还有彻底燃烧起来的炙盘。
这是先帝放在他手上的江山,他已经守住三年了。
“大荆不死。”这一刻,皇帝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答应他把皇位守住一年,现在已经这么久了。”
齐监伏在祭天台侧面Yin影中,想要告诉皇帝大都督刚刚令人传回的口信,但是瓷学根本看不见他——
齐监知道,不只是自己,站在黄金台上的皇帝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了。
站在那个位置的人,除了自己,还能看得见谁呢?
还不等他想完,皇帝就微微侧过了头,看向了右侧本该是宣抚使的位置。
空的。
他微微仰起的下颔便渐渐回落下来了,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