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伯把青梅交付到江黎手中,他拍了拍江黎的手,再坐下,眼圈早已shi红。
从小一起长到大,宋淑曼对青梅的感情是融进血水里的,看她嫁人本该高兴,可看见许伯伯这般,她也有些许忍不住泪。
廖慎言在一旁拍了下宋淑曼的大腿,小声说道:“你不会是要哭吧,这什么日子啊,我可没带纸巾啊。”
宋淑曼的眼泪卡在眼眶处,突然就不是那么想哭了。
牧师拿着《圣经》,用着他那带着腔调、并不标准的国语缓慢念道:“江黎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许青梅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许青梅小姐,你是否愿意嫁江黎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一对小花童走上前去,向新郎新娘递上绒面戒指盒,江黎将戒指戴在许青梅的手上。宋淑曼看见他的嘴启合,声音太小,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但青梅羞涩笑着。
两人交换完戒指,牧师说:“Now the groom kiss your bride.”
江黎捧起青梅的脸,弯腰低头,亲吻青梅。
婚礼从教堂内转到教堂外的草坪上,有人来送祝福,带着鲜花来。宋淑曼远远就看见那个穿着白旗袍,头发也拿木簪盘起来的女子,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她款款而来,又不像那天那样风情万种,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高雅的气质,要不是那天在梨园里见过,宋淑曼会误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周姐姐!”许青梅欢喜唤道。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周汝把手里的百合花束送到青梅手中,“有事耽误,来晚了,没赶上你的婚礼,不会怪我吧?”
许青梅摇了摇头,“是我太唐突了,没有顾忌周姐姐的工作。”
“原本想穿一身红的,喜庆嘛,后来想想,你们是新婚礼,我穿红的怕太显眼。好不容易找出这么件压箱底的衣服,也怪像良家妇女的。”
“你肯定不认识周姐姐。”许青梅给一旁的宋淑曼介绍,她趴在淑曼耳边小声讲话,“小时候我们去偷偷梨园,你出去后我也偷偷溜去过,看见周姐姐弹琵琶,一时兴起就跟着姐姐学了。下次有机会,我弹给你听。”
周汝仔细才瞧出来宋淑曼,“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你呀。”
许青梅问道:“你们认识?”
“和你一样,在梨园撞见过我一次。”
“青梅!”
青梅被人叫走,婚礼时的新娘都是大忙人,她让淑曼陪周姐姐讲讲话,不要让周姐姐落单了。
“我叫周汝,三点水的那个汝字,你应该和青梅差不多大,也可以和她一样喊我姐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宋淑曼这时候倒是像个乖乖小孩了,“周姐姐好,我叫宋淑曼,是青梅的发小,和青梅同龄。”
“你要不说你姓宋,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两,不愧是打小一块长起来的朋友,各方面都很像。”
“我也很喜欢周姐姐弹的琵琶。”
“要学吗?”
宋淑曼摇头,“小时候学琴,练三小时有两小时溜出去玩的,家里的钢琴都积灰了。”
“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太乏味了,后来到一个人南京来,突然庆幸还好会点东西。”
“在这里见到周姐姐,觉得很巧,又有点不敢相信。”
周汝笑了笑,“我常说这世界很小,总是遇见这个又遇见那个的,有些人时时遇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然后就又会有人又闯进来,迅速补上那个漏洞。所以遇见,都是安排好的缘分。”
这段话有后半段,后来的后来周汝补上了,她说,有时候你偶然遇见的那个人,就是你后半生的一辈子,只是那时候匆匆一眼,哪里会想得到。只有等到两个人头发都发白了,携着手突然感叹,哦原来是他啊。
那时候的宋淑曼也没有想到,她的匆匆一眼,看了好久好久,那一瞬间,比一生都长。
周汝没有待很长的时间,一会便离开了。婚礼的合照上,宋淑曼站在青梅旁边,替她捧着那束她拿不下的百合花,相机光一闪,咔嚓一照,人就留在里面了,速度快得很。
婚礼过后,宋淑曼少找青梅,她可不想三天两头跑去感受下那甜腻腻的空气。
宋淑曼回家后倒是特地去看了琴房里的那架钢琴,不是想象中积了灰的场景,家里有佣人按时打扫,钢琴干净如新。她难得坐在琴前,用食指试着敲了几个音,双手刚一碰上琴键,脑子就一片空白,早就不记得怎么弹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