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那束捧花,转身朝门口走来。我打开车门,提包下车,加快了走路的速度,恰好在他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叩响了门。
花店的门是透明的,郑青云闻声抬起头,在与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愣在原地,飞快地眨了眨眼,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就像小时候玩游戏被咒语定住的木头人,让我······让我忍不住萌生出一些大胆的想法。
我拉开门,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怎么回事,一周不见,不认识我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咧嘴一笑,眼睛也跟着弯了:“吓了一跳,太意外了。哥,欢迎回来。”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词就是“虚惊一场”和“久别重逢”,一周的时间大概算不得久别,重逢的满足我却半分也没少体会。那是一股从心底漫出的热流,流至指尖涌向大脑使人缺氧晕眩,酸胀的滋味催促心脏飞快搏动。
我很想抱一抱郑青云,就像昨晚我妈在玄关抱我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却胜过万语千言。
他迎我到沙发上坐下,问我是要喝咖啡还是喝茶。我笑yinyin地看着他,还沉浸在暧昧的气氛里没缓过来,见他一拍脑门,说:“对哦,答应你的去那家店给你买咖啡,坐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啊。”
他一边从沙发上拿起大衣披在身上,一边说:“顺便再把你书店门口那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取下来,老板回来了,该营业咯!”
我可不想用他的离开换一杯咖啡,我抓住他的手臂说:“别走。”
郑青云低下头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还如几分钟前一般翘着。他眨了眨眼,由着我抓住他的手,走近半步,唇角笑意漾开。
“现在不想喝啊?好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的手,他耸了耸肩,“那就只有委屈哥喝我泡的茶了,最近只有菊花茶,就当养生了啊。”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黏糊的一个人,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又忍不住盯着郑青云看。他拿着水壶往杯子里倒热水,睫毛低垂如同飞扬的柳枝。原来安静地欣赏一个人也可以那么快乐,又是那么的消磨人的意志,涣散人的神思。
我看着郑青云,很想直接告诉他,我爱他,想要占有他,想要这样安闲的时光变成生命的常态。我享受此刻如茶香流溢的暧昧,可我不甘和他止于这步。
忍了太久了,好在我确定他对我也有剪不断的依赖,我们正在一步一步向彼此靠近。
我要寻一个下午,对他坦诚我的过去,向他陈明我的心意。
我在郑青云的店里赖到了午饭,约好明天晚上去那家新开张的串串店吃晚餐。今晚郑青云得去学校接宁宁回家,而我也得斟酌一下,如何给他讲清楚有关陈国豪的往事。
新开张的店折扣力度很大,图新鲜和图便宜的顾客蜂拥而来,幸好我和郑青云提前订了位,不然就也要加入门口的排号大队了。店员手脚麻利地端来红锅,郑青云选串串,我去打调味碟。空气里弥散着辣椒的香气,耳畔是Yin阳怪气的四川话和碰杯的叮咚声,这是属于成都的热闹。
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之后就是喝酒的时间了,喝酒的时候,最适合聊一些让人兴奋或让人怅惘的话题。我和郑青云端着杯子对坐,他似乎意识到我有话对他说,右手撑着脑袋,眨着因微醺而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我。
我放下酒瓶,用轻松的口吻说:“青云,旅行的时候我给你说我没有父亲,但你也知道,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父亲。”
我顿了一下,对上郑青云的眼神,笑了笑:“我爸在有家庭之后出轨我妈,我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小三,怀上我之后才知道我爸是个骗子。她没告诉我爸她怀孕的事,干脆地和他断绝关系,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一个人生下我,养我成人。”
“简单点总结一下,”我垂下眼盯着锅里沸腾的红油,“我是个私生子。”
郑青云突然开口,一只手从桌底伸来抓住我的:“对不起,哥,如果你觉得难受,不想说,那我们就不聊这个了。”
我捏了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会,你就算不问,我也打算找机会告诉你的,你就当听我发牢sao,别有压力,好吗?”
郑青云认真地看着我,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多事在经历的时候觉得糟心又难以忍受,事后回忆起来感慨往往会压过愤怒。我同郑青云讲了许多,讲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不易,讲陈国豪突然找上门的震惊,讲到陈国豪突发脑溢血的时候,酒瓶空了。
老板抱歉地告诉我们因为顾客太多,店里的啤酒已经卖完了。我叹了口气,对郑青云说:“最近的超市不算远,你等一下,我去买几瓶酒来。”
我将想要站起来和我同去的郑青云按回座位上:“乖一点,守着座位,牢sao还没发完,让我出去吹点凉风缓一下。早就说好了的啊,今晚你得陪我喝到尽兴。”
(我把第一次发的删了,因为我觉得我的作话剧透且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