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那团模糊的光越来越小了,最后消失在黑暗里,一点痕迹也不留,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郑青云抬头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眼睛灰蒙蒙的:“你今天下午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理解他的意思,他顿了一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说……你办过一个案子,受害者父亲杀了罪犯,这是真的,还是你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我没说话,握着他的手松了松。郑青云慌了,反手抓住我的手,五指滑进我的指缝:“对不起,不想说就不说了。”
我捏了捏他的手,嘴角扯出一抹笑:“没事。是真的,是我刚工作几个月碰到的案子。”
“那家人没钱,只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女儿在放学回家的时候被一个十三岁的畜生强/jian了,回家哭着告诉父母。”
“但父母知道了又能如何呢,罪犯没满十四,不能判刑。罪犯的父亲是上海的一个局长,关系网盘根错节,这种情况下,谁都无能为力。”
“他们找到了当时我在的律师事务所,但他们没钱,请不起资历更高的律师,那个时候我刚毕业,看他们可怜,所以自告奋勇接了这个案子。”快乐的记忆也许稍纵即逝,但沉重的往事总是挥之不去,“但······两天后,那个女孩跳楼自杀了。”
郑青云猛地转头看向我,瞳孔一缩,须臾,喃喃道:“所以·····所以······”
接下来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我不想再刺激他,无意再说。
然而隔了四五年的岁月,当年的沉痛再次滚成一颗巨石压在我的心上,恶人得意洋洋的猖狂笑声和女孩父母凄厉的哭声仿佛犹在耳畔。我也曾被现实压迫得无法喘息,我也曾面对丑恶却无可奈何。
所以,当无边的Yin影终于侵袭了我的领土,缓缓地将它的恶魔之爪伸向我爱的人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其斩断。
郑青云缓缓吐出一口气,卸了力瘫在座椅上:“好,我让宁宁转学。”
他打开窗户,点燃一根烟,嘴里吐出的白烟和他呼吸时的雾气聚成一团,须臾被风吹散。
烟燃尽的时候,他转身,目光落在我的膝盖上,吞吞吐吐道:“子骞,你······让我抱抱你好吗?”
今天之前,他还温柔、体贴,在我面前偶尔还会闹闹脾气,现在,他却敏感、疲惫,和我说话都斟酌字句小心翼翼。
叫人怎能不心疼。
“好。”
我下了车,从前方绕了半圈,打开郑青云那边的车门,将他从车里捞了出来,按在了怀里。
#郑青云 会打架的小美人#
第35章
“在此我爱你,而地平线徒劳地将你遮掩。置身这些冰冷的东西中我依然爱你。”
——巴勃罗?聂鲁达
我找到了我那位朋友,请他帮忙让宁宁转到了他任职的学校。郑青云担心她转校以后不适应,陪着她住了一周,后来发现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活泼开朗,并没有受太多霸凌事件的影响,才放下心来让她住校。
郑青云的姐夫因为这事对我更加感激,经常邀请我去家里吃饭做客。毕竟都是要做生意的人,我和郑青云只能早些打烊,去家里吃晚饭,一来二往,竟是我对他家熟悉得多。
一个很平常的周四晚上,我十点才回了家。我妈在厨房里忙活,给自己做点心吃。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探头出来瞥了我一眼,说:“哟,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魂儿都丢了,有了心上人就忘记老母亲咯!”
是回来得晚了点,以前都是八点就到家了。我给我妈说明了情况,她一脸“年轻人追爱我能理解”的表情,朝我招了招手:“过来帮忙,蛋挞都烤好了,只需要你端出去。”
我进厨房,打开烤箱把金黄泛光的蛋挞连着盘子端了出来,霎时香气四溢。我妈坐在餐桌旁邀功,得意洋洋地说:“我烤了三次,这次终于没烤糊了,快点快点,你怎么端个东西出来都那么慢!”
我缩着身子,装出一副捧着无价之宝的小心模样:“别急别急,好东西都是最后才拿出来的!”
我妈笑着骂我,从盘子里拿了个蛋挞,也没顾着烫就直接塞到嘴里,连声说真香。我们围着桌子一起吃蛋挞,吊灯莹莹的光落在桌上,给黑夜都染上几分暖意。
这是我最喜欢的家的感觉,柔情不必用嘴说出来,它藏在食物的香气里和流逝的时间里,历久弥新。
我看着我妈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吃东西还狼吞虎咽,忍不住嘲笑她,她瞪了我一眼,悠悠地说:“你现在还在乎吃相,是因为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你妈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在乎的只有食物好不好吃。”
真是一语中的。盘子里还有几个蛋挞,没刚端出来时候那么烫了,恰好可以入口的温度,香味不减。我突然觉得有些遗憾,这样好的时候,配上这样美味的食物,若郑青云在,还会再添许多欢乐。
我渴望一个温馨的家,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我妈从未离开过,而我希望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