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大臣们都忘了他们所反对的帝王,并不是从父辈手中轻易接过皇位的继任仁君,而是也曾上过沙场,双手杀人如麻的开国之君。
吕蒙绝不容许他们的计策成功。
金吾卫来到左翼门前,宣读了吕蒙口谕,然后当场拉走了带头的五六个人,其中包括最先发难的那个年轻御史。
剩余的大臣们面色皆变,却未曾有惧怕之意,反而更为激动。
当中有一年迈老臣,老而弥坚,巍巍站起,舞袖高呼:“国家养士十余年,坚守节Cao大义而死,就在今日!”
此话一出,作用就如同战鼓般,昔日乖巧如兔子的朝臣愤怒迭起,一声声泣血大喊道:“圣上,圣明之君故能够得到上天庇佑,是因其时刻知道自己作为天子的责任,应体恤百姓,亲近贤臣!”
“即便忠言逆耳,一个英明的君王也应该要听得进谏言!”
“圣上身边有jian佞蒙蔽,臣等不惜生命,也要让圣上清醒过来!”声嘶力竭,哭声震天。
比之前更盛的呐喊,瞬间就传到了御书房里,吕蒙刚消退下去的怒气,又沸腾了去来,须发隐隐颤抖,再次下令道:“外头五品以下官员下狱拷讯,四品以上官员停职待罪。全给朕抓下去!”
内宫中的金吾卫倾巢出动,很快就让左翼门外恢复了平静。
汉白玉石砖上大臣用额头磕出来的血迹犹在。也不知道是谁的官帽掉了,来不及捡起来,滚落在地,像极了碍眼的石头。
被禁足东宫的太子听到百余名大臣因言获罪,被捕进了昭狱里面,心如火烧,想去替那些大臣在自己的父皇面前求饶,但他自己如今自身难保,束手无策,只能祈祷他父皇仅是一时的怒火,吓唬吓唬那些大臣们就放过他们。
他说服了自己,然而心上依然像堵了一团棉花般,沉闷又憋屈,四肢有无力之感。
舒殿合和宣城一路颠簸,晓行夜宿,紧赶慢赶,终于在二月末回到了京都。
黄昏的光景中,马车队离京都越来越近。
掀开碍眼的马车卷帘,舒殿合望着近在咫尺高大巍峨的城墙,心里暗叹一口气,感概万千。
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离开了这么久,如今再次面对这座曾经让她不想呆下去的城池,无了之前屡屡恐慌不安的情绪,竟也生出了怀念。
果然心念所囚即是牢笼,心念所驻即是心安处。
人一旦对出生地以外的城池,起了徘徊之意,那一定是因为那座城池里有她放下心上的人。
而此时舒殿合的心上人,正在她的身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着要去见父皇,要去见皇兄皇嫂,忽得一拍额头,自言自语道:“对了,还要问问太子老兄,那块玉锁的来历。”
舒殿合放下车帘,被她傻乎乎的模样逗笑,按住她的手道:“这些事都不急于一时。舟车劳顿,人马疲惫,公主先回去休息两天。等Jing力充沛了,再进宫问安也不迟。”
宣城虽然根本不知道累字怎么写,整个人的Jing力都像源源不断涌动的泉水般充沛,但是她驸马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逞强了,乖乖斜躺进舒殿合的怀里。
她发现有时候服软,能够更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车队进入京都之后,舒殿合本想与宣城分道扬镳,让她先回公主府休息,但是宣城不愿,非要跟她一起去大理寺交接证物,两人再一同回去。
所以,等她们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暮星初上。公主府的下人们收到传报,提前站在公主府门口等候,一看到马车来了,赶忙上前恭迎。
舒殿合和宣城携手下车,楚嬷嬷见公主已然换成了妇人的打扮,心上一喜,还道是因缘际会,促使了公主和驸马关系突飞猛进,小公主、小驸马指日可待。
棉儿久未见到公主,热泪盈眶,不顾尊卑礼仪,一上来就给公主一个大大的拥抱,呜的一声,道:“公主,棉儿好想你!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说什么傻话,本宫这不是回来了吗?”宣城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道。
棉儿搂着她的腰,愁眉苦脸道:“公主,你都瘦了。”
楚嬷嬷忙分开两人,相劝道:“公主驸马千里迢迢回来,定是累坏了,热茶和饮食已备好,快快入内休息吧。”
宣城扭头去寻舒殿合,牵住她的手,两人一同入内。
棉儿想跟着进去,却被楚嬷嬷拉了回来,低声警告道:“以后可不能再对公主咋咋呼呼,动手动脚了,行事要小心一些,万不能撞到公主。”
“为什么?”棉儿满脑袋都是疑惑。她之前和公主也是这样亲密无间,以前楚嬷嬷都没有说什么,为什么以后就不行了。
“公主和驸马关系日益笃厚,万一公主此时肚子里暗怀珠胎。你要是大意的弄伤了一大一小,你可赎不起罪。”楚嬷嬷恨不懂事的戳了戳她的脑袋道。
棉儿咯噔一声,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那她以后一定要小心接触公主,绝不会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