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亦汶觉得,这整件事都说不出口。
要从何说起呢?说自家老爸和兄弟们内斗,还想着把自己打包卖了?说和自己爸爸在店里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还是说对着父亲说自己不是单身,却根本没办法将一个女朋友带到他面前任他评头论足?
没什么。他慢慢地说,已经没事了。
话没说完突然被人抱住腰,她的头靠在他胸口,蹭了两下,声音温柔又有些含糊:嗯,都没事了。
他僵了一秒,伸手抱住她的肩。
外面好冷。她嘟囔着,握住他的手,即便已经在室内坐了很久,仍是冰冷,她叹了一口气,我的脸是不是很凉?
他的手指放在她脸上,指尖对温度的感知逐渐恢复:这么晚了,谁让你偏要出来。
她看着他,不说话,弯眼笑了一下:我爸。
?
看他脸色变了一下,又立即恢复自然,她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他其实很少提到家庭,对于自家在杭城经营餐厅的事也总是草草带过,偶尔提起家人,也顶多提到母亲一句,再加上他对主厨Nicolas的如父兄般的感情,大约他真的与夫亲感情不太好。而他说他父亲来京了,转头就在大半夜的公园吹冷风,怕是又和父亲起了矛盾。
父子之间的矛盾外人无从置喙,只能靠他们自己消解。
我刚不是在给你打电话吗,刚好我爸路过听到,问我是不是你。我说是,他说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家吃饭。
怎么突然让我去吃饭?邬亦汶的眉眼明显柔和了些许,脸色也不想刚才那么难看。
我也很吃惊啊,挂了电话就问他。他说.....
说什么?他声音急切起来。
他说,一直都想请你吃饭,感谢你。拖了很久,心里很过意不去,但他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让我传话。
就这?他笑起来,那你把我微信推给他不就好了?再说,我有什么好感谢的,如果说做了些事,也只是举手之劳。
我也这么说。但我妈一直在帮腔,我根本说不过他们。陶思清当然没说两位老人轮流逼问她,和小邬是怎么回事,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他们,以及下一步是什么打算,她实在无力招架说出他在等她才得以从家里脱身。不仅如此,陶老先生甚至说出了:今晚你不回家也没事。这种话,让她简直无地自容。
虽然她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但成年人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邬亦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胸中那口恶气似乎随之消散了不少,他低头亲了一下陶思清的头发,很香。
今天和我爸吵了一架。我刚给他买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回去。
好。她点点头,靠回他怀里。
你不问为什么?
那你想说吗?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睛,温柔的、充满信任的,突然之间觉得那些他觉得不堪的、难以忍受的甚至令他喘不过气来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我爷爷的店,自从他退休一直交给二叔打理,我爸带着其他兄弟去爷爷家闹,每人分到一家店管理,属于同一块牌子但自负盈亏吧,但连锁店的法人还是爷爷,菜单的更迭、店面装潢这些都还是统一的。这些年因为我做餐饮有了一些成绩,家里的店经营也有些艰难。也许爷爷也说了些什么,总之我父亲又了一些.....嗯.....其他的想法。他现在在争取外部资金收购店铺,不知道对方允诺了他什么,总之,想拉我下水,让我去接触某个老板的女儿。他一口气说完。
陶思清喝了一口咖啡,听到最后一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嘴里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你爸......你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他怎么还.....
企图掌控我的人生对吗?所以才很可笑,但又很愤怒。他无奈道,我不想让我妈再夹在当中难做人,所以一张机票送他回去。
他回去以后会偃旗息鼓吗?
应该不会,虽然家里的店只是惨淡经营,但对于他来说,依然是值得一争的东西吧。他是长子,一直以为爷爷会把店给他,没想到给了稍微比他强那么一点的二叔,但二叔的孩子是女儿,而我......
而你又靠自己的努力不花家里一分钱经营着国内最顶级的餐厅,可以算是全家最优秀最适合继承的人选,他当然会觉得你是他攫取经营权的最大筹码。亦汶,我们不能选择亲人,我想你也许对他你的父亲是失望过的。但你既然在年少的时候就做出了决定,那就尽量让他再不要影响你人生的情况下也不要影响你的心情。如果你一早就有决定,在你父亲不肯听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尽早告诉其他人?你父亲的事,如果收购失败之类的会影响到你吗?比如事后需要你去帮他填坑平账之类的?
他.....对自己的钱看得很紧,应该不至于上当赔上全部身家,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给他们钱但都是我妈在打理。你的意思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