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格斯回来,约翰发觉他跟自己一样高了,而使人心悸的是他脸上淡淡的笑漪,微微眯起的透出真诚的蓝眸,活像大西洋里的老狐狸复活了。
约翰吓了一跳,眨着眼,愣愣地看着,直到安格斯主动拥抱他,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陌生的戏谑,约翰,你要来陪我了吗?
要不是有那群少年的变化让约翰做了心理准备,这会儿他只会觉得安格斯是被上身了,要到教堂驱魔。
他叹着气,被安格斯搭着肩膀到壁炉旁坐下,安格斯笑眯眯地说: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应该不回去了吧。
再说吧。约翰定定地看着他,风华正茂的面容,陡然令他陌生。
他与安格斯三世何其相似,那个男人到老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微笑,眼里的野心庞大得足以布满整个天与海,不留一丝缝隙,今日的安格斯亦是如此。
我不想你回去。安格斯直白地说。
壁炉里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他泯去笑意,又是以往Yin沉内敛的安格斯,纵使火光在他眼里燃烧,也融不化这与生俱来的寒意。
约翰点了点头,嗯,不回去。
安格斯又笑了,从今以后,你在这里做什么都行。
约翰深呼吸,蓦然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在使性子,也在用自己认定的方法,想回报他。
安格斯,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如果你不喜欢笑,可以不用笑的。
安格斯不解地歪过脑袋,倏地哧一声笑了,约翰,以前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对每个人都是笑眯眯的,来了美国才知道,笑着办事可比黑着脸容易多了,笑着杀人,也比黑着脸杀人更痛快。
约翰与他对视几秒,无言暗叹。
约翰,以前你一直忍,以后你可以不用忍了。
从小,老哈特利就教他忍、让,约翰早已经忍成习惯,一时半会儿让他不忍,他还真不知道怎样算不忍了,回去弄死安魂会那些势利的东西吗?
嗯。约翰含糊应声,转移了话题,你在这,没惹不该惹的人吧?
没有。安格斯靠进椅背,语气平缓又带一丝玩味,拜尔德·法兰杰斯行踪不定,康里·佐-法兰杰斯也是,而且他们看起来似乎很忙,我听到的,总是炸弹爆炸的声响,感觉他们好像生活在炸药堆里似的,我才懒得去惹他们,一不小心我也被炸了怎么办?
在纽约待了几天,约翰就熟悉了安格斯目前的所有事务,其中包括制毒、贩毒、走私、赌博、Cao控卖yIn等几种搬不上台面的肮脏生意,唯一一项看得见曙光的,是安格斯准备干的事,武器制造。
如今欧洲的局势偏为动荡,但凡敏感些的人都能嗅到一股熟悉的硝烟味,像他少年时的大战。
安格斯要涉猎军火,约翰想都没想便赞成,并且详细地给他作规划。
军火才是肥rou,约翰心里清楚,也不会白白放弃这块肥rou。
安格斯则诧异了,他原以为约翰不会掺和他的事,也许还会正直地教育他,这不能干,那不能干,然而,听着约翰三言两语直指他的错误,又提供了近乎完美的方案,他简直摸不清头脑,约翰难道不单纯只是个医生吗?
想不透归想不透,在约翰的安排下,他们先着手准备工厂选址和工人的事。
军火这方面,除了政府,欧洲有安魂会霸着,北美有本土的财团和外来的法兰杰斯占着,约翰和安格斯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需要谨慎低调,不能像搞毒品一样,直白地挂着安格斯的名字招摇过市,他们需要换个身份,不能让法兰杰斯发现他们是安魂会的人,也不能让安魂会知道他们在贩卖军火。
这是一条无比凶险的路,但是为了钱和地位,他们必须走。
约翰知道安格斯对自己的疑惑,他简单直白地回答他,没有足够的钱和地位,就得继续忍。
安格斯愣了一下,愉悦地笑了。
他就知道约翰不是没用,只是不争不抢不惹事,毕竟他要是真没用,恐怕他们早就死了。
此后,约翰活跃于美国西部,安格斯则仍在东部,与他感兴趣的法兰杰斯明里暗里来点交集。
一九四〇年,比起纳粹轰炸英国,更令安格斯兴奋的是,康里·佐-法兰杰斯唯一的儿子出现了。波顿给他送来几张照片,赫然是个稚气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跟在一个浅浅微笑的东方男人身边,在温润如玉的男人的衬托下,内敛的少年有一丝木然。
一看照片,安格斯就不禁笑了,入镜的这两个人,大的让他想起约翰,顿生好感,小的,让他很想戏弄。
这家伙来了,康里的妻子呢?
没消息,大概没来。波顿如实说。
安格斯看着照片,突发奇想,他是从东方来的,应该会汉语吧?
波顿立刻想到半年前,安格斯因为想学汉语,被一个男人欺骗,养对方吃闲饭,要钱给钱,学了四个月,学得七七八八,还能写一手奇怪的字。直到一天,比尔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