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不认识你的父亲,那你的母亲呢?
娜斯塔西娅瞪大眼睛,惊愕地和佐铭谦对视了几秒后忙不迭地开脸,低下头,视线在地毯和桌角间移来移去。
佐铭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怎么了?
娜斯塔西娅眼里泛起水光,小手在腿上绞着,不能说。
昨晚的看客聪明多了,我喜欢她们的脸。我现在还很高兴,一高兴就想说话,但我不能说太多。
佐铭谦抬眼,为什么?
娜斯塔西娅看着自己沉重起伏的胸脯,耳边是自己苦闷的呼吸声,甚至可以感受到气息滚烫。她扯了扯嘴角,法兰杰斯先生不喜欢。
佐铭谦重复问:为什么?
娜斯塔西娅看了朦胧的他一眼又低下头,泪珠掉在手心里,她认真回忆原因,直到手心一片shi热,我不知道
要活着很难啊,我尽力罢。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是吗?
娜斯塔西娅再也顾不得康里会不悦,我不会忘记妈妈的。但害怕他告诉康里,她紧接着说道,法兰杰斯先生准许我记得,只是不能说。
她的名字很简单,我刻在心里了。
佐铭谦瞳孔紧缩了一下,暗沉的眼眸宛如幽林深潭,萦绕着淡淡薄雾,黑得看不见底,Yin寒得骇人。
康里把这些象征着她的母亲存在的东西放在这里,让她们如此近距离相处,偏偏又让她一无所知,这种狠毒的恶趣味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能说,你愿意说?
娜斯塔西娅擦拭眼角,怔怔地看着。
佐铭谦有意无意地轻敲桌面,他不会知道我们今天的谈话。
我又杀自己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听见医生说我疯了,我患上Jing神病了,她们要给我弄好多药,还要打针,真是嫌我吃的药不够多。我没病,什么病都没有,我为什么自杀呢?因为那一刻我是清醒的,自杀的源头永远来自灵魂的清醒时刻,我的灵魂为何会拥有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命运?我的灵魂对此感到无力,所以我要自杀,让灵魂摆脱这一切。这不是逃避,也不是生病,这是脱离,是自我救赎。可这些愚蠢的东西不明白,她们就围绕在我身边,上帝,就算我糊涂,单单是看见她们,我就已经要吐了,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剩下一个空壳,我还是会死,在死之前我要把秽物都甩到她们脸上。没有人知道我现在有多生气,我想用她们的手术刀划烂她们的脸!
娜斯塔西娅沉默许久,佐铭谦也耐心等着,她咽了咽唾ye,神情恍惚,我都忘了,跟妈妈的好多日子,都忘了
身体恢复了,但怒火没有消退,所以我满足了我的欲望,我杀人了。两个脑满肠肥的贱人,她们端着好多利器,我就是走到她们面前拿起里面的小刀捅她们的肚子的,好多下,我没数,我速度很快。然后,我把她们的肥脸划了好多下,血要出来,脂粉要进去。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拿着剪刀要杀我,我的眼睛差点被刺到,是他忽然把我拉开,我在他怀里,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那个女人大声哭喊,很不端庄。我无时无刻不在痛,但我从不哭喊得这么大声,怎么说呢?哭喊总是丢人的,我已经够不堪的了,可我仍要坚持不丢人,自我安慰罢,这样的我比哭得涕泗横流的大多数人要好看。我也只有这一点能比得过别人,除去这一点我一无是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我杀了人,我已经做好准备被杀死或者被毒打一顿扔进地牢里,但他没有,他只是抢了我的刀,一手捏断那女人的脖子,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我开始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他说他会给我更多的自由,我也可以不用跳舞。我才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施舍。更多的自由,对于已经千疮百孔的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妈妈喜欢安静,喜欢发呆,娜斯塔西娅茫然而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喜欢教我新的知识,她说过要带我出门玩的这似乎是她的痛楚,她咬了咬下唇,再出声已经换了方向,她说过要好好活着,我们的家很漂亮,窗外有白雪
今天听人说起生孩子,想生女儿的有,想生儿子的也有。我扭过头偷偷笑,自己的人生都这样一塌糊涂了,还生孩子作甚?害不了别人就害自己的孩子吗?太可笑了。我庆幸我的身体吃药吃坏了,医生说过我很难怀孕,不过被使用后该吃药还是得吃,万一怀孕就不好了。
我还是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我的人生没有这么不堪,那我想生一个女儿,我会很爱很爱她,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她。女儿的父亲就姑且选他吧,他长得好看,对我也还挺好的。有一回我装睡,他亲了我的额头,我的心就像活过来一样,跳啊跳啊,我都怕他发现了。
女儿的名字,就叫庆长好了,庆是阿庆的庆,也是庆祝的庆,长是长久的长,庆祝我和他会长长久久。还有阿庆,很久不见的阿庆,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们没有分开,真希望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一直都很想念你。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希望我的女儿像你一样聪明、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