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
晚餐是凉面和熬得软烂的粥,还有一叠凉拌的生黄瓜。
粥里加了玉米粒,是谭海从新鲜的玉米棒子上手剥下来的,整个粥里有玉米和米的香气。
炎热的夏季,这样的晚餐刚刚好,让人很有食欲。
谭滢饿得狠了,她自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吃过饭,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粥和一碗凉面才停下来。
抬头一看,她哥正看着她吃,自己碗里的食物都没动。
哥,你怎么不吃啊?她问他,给他夹了一块黄瓜。
好久都没看到幺儿吃我做的饭了。他说。
谭滢对他笑了笑,说:我吃饱了,哥,你那么瘦,多吃点。
谭海沉默地咀嚼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此情景,谭滢垂下了眼睛。她慢吞吞地说:哥,我看见你的手术单了,输Jing管结扎手术。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谭海喝粥的手顿了顿,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又继续吃起饭来。
手术时间是半年前,哥,你至少提前了半年出来对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谭海放下了手中的碗和筷子,说:看你过得太好了,不想去打扰你。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在监狱的那段日子,每逢家属探视日,他总期盼着能够见到她一面。
一开始他只能等来她的信件,后来连信件都没有了,他与她失去了联系。
第一年,他怀揣希望;第二年,希望变成失望;第三年,失望变成绝望。
他靠着回忆度日。
他的大脑是一台Jing密的仪器,他记得与她相关的所有细枝末节。她的音容笑貌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放电影般回放,记忆从未褪色,鲜活如同昨日。
后来王总告诉他,她在国外过得很好,有了很优秀的男朋友,让他不必挂念。
谭海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减刑半年。
三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了太多的东西。
他进去的时候智能机还没有普及,卖得最好的品牌是诺基亚,手机信号都还是天翼3G。
三年之后,智能手机也普及了,苹果、三星、LG成为智能机三大巨头。他就像刚从贫瘠山沟沟里出来的人,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谭海买了手机,学了一段时间才学会翻墙。
我给你发过消息,你没有回复我。他说。
他关注了她的脸书账号,给她发过消息。
谭滢愕然。她拿过他的手机,打开软件。他的名字是一串数字,没有头像、没有简介,关注人只有她一个。她打开私信,发现他在半年前给她发过很多消息。
幺儿,我出狱了。
幺儿,你在哪里。
幺儿,哥哥想你了,你回来看看哥哥吧。
幺儿,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幺儿幺儿
谭滢在社交软件上拥有很多粉丝,屏蔽了陌生人私信。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他这样一个三无账号。
哥,对不起。
悔恨和愧疚让谭滢濡shi了谭滢的眼睛,她走过去,贴着哥哥的后背,一直在道歉。
一连串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谭海的衣领流到他的脖子上,流经他的肩窝,一直流到他Jing瘦的胸膛处,像是滚烫的火种。
谭海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半晌,他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反身搂住她的腰。
回来就行。他反过来安慰她,亲吻她的眼泪。
幺儿不哭,哥哥还在这里。
一顿饭吃得气氛沉闷,吃完之后谭海照例收拾桌子,谭滢去厨房想帮他洗碗,被谭海赶走了。
他说家务事他来做就好。
谭海洗完碗,和谭滢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台换了又换,谭滢看不进去电视,靠着谭海的肩膀玩手机。
太阳已经落下了,从阳台处能看得清夕阳的余晖,映得西边那一大片天空都是玫瑰色的晚霞。
有种岁月静好的美丽。
谭滢拍了这张照片发到网上,配的文字是:motherland。
谭海就看着她熟练地Cao作着手机,给她的朋友们发消息、聊天。她没有避开他。
克劳德的视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谭滢的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摔了出去。
她挂断了他的视频请求,当着谭海的面回复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来找我了。随后拉黑了他。
谭滢抬头看哥哥的脸色,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如果他是个好人的话幺儿,你也可以和他继续谈着。他突然说。
谭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刚刚还担心他会吃醋。
你在说什么啊?她难以置信地问他。
谭海撇开了眼睛,眼神望向了电视,不敢去看她。
你不是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