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年开始的,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问题,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妹妹不再缠着我絮絮叨叨讲话。
她不再推开窗户观察屋外一闪而过的动物,她甚至把窗帘拉紧,一丝光线也不能穿透那层层厚重的帘布。
白昼到午夜,烛灯不再熄灭。
好多次,我转动卧室的手柄,都被扣上的锁扣拒之门外。
哪里惹到她了?我赤脚站在铺满走廊的软毛地毯,回想年幼的她抱着几乎和她身形比高的羽毛枕敲响我的木门时,那副可怜兮兮要求和我一起睡觉的表情,我虽然错愕却没有拒绝。
明明是她开始的。
不,不对。
从她出生后,能够缓慢爬行,我们就未曾分离,哪怕是入睡时分。
不不不,大脑为什么会有这段回忆。
这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哪里出了问题,上一秒我明明站在挂满巨型油画的长廊,她把我一个人关在门外。
可和我在这刻抱在一块躺在床上的妹妹,触感那么真实,她呼吸后轻微颤动的睫毛都如此的具象。
我忍不住恐慌摇醒了她:跟我说句话,什么都好。求求你,不要让这一切都是场无望的梦境。
她迷迷糊糊的将脸贴在我下巴蹭动:睡觉吧,哥哥...
上帝,请怜悯信徒,请给我护荫。
一一一
哥哥病了,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在我尚未明白不lun行为背后表达的意义时,母亲告诫我,与他保持距离。
与我们无比相似的面孔常常摆着高高在上矜贵表情的母亲,聚拢的眉头都在展示她不可置信的暴怒。
我捂着脸匍匐在地上,上一刻她毫不迟疑的甩了我一巴掌。
原因是她忠心耿耿的佣人,向她报告,我与哥哥在房间里每日每夜都在苟合。
她怒不可遏的拿手指着我:廉价的婊子,做些让家族蒙羞的肮脏事。
我干脆躺在地上放松的观看她的表演,要是让其他人看到,谁能相信这是位名声极好的夫人。
透明的泪珠溶解她Jing致的妆容,我望着悬挂在她下颚的泪滴暗暗叹气,对被污染后的ye体表达可惜。
我默默计算哥哥从花园过来的时间,希望提前设计出让他无比痛心的姿势,能够让他心疼到站在身前与母亲决绝抗衡的怒气。
十分钟。
半小时。
五小时。
他为什么还没有来?他为什么一直不来?他到哪里去了?
一个月后,母亲把我匆匆嫁给一位不知名的男人,再没有人会拥有这样的婚礼。
洁白婚纱捆着泥黄色的粗绳,蕾丝布帕塞在我涂上艳丽口红的嘴里。
教会牧师目不斜视照着圣经祷念,教堂里坐着的亲友们寂静得仿佛在参加一场葬礼。
陌生男人说着他愿意,大提琴奏响婚礼进行曲。
曾也有一个人为我弹过,他说他爱我,我深信不疑。
他却在最后选择了回避。
上帝,爱是你赋予世人沉重的诅咒。
一一一
在12岁生日过后,父亲总算下定决心为我订婚,长长的餐桌只坐着四位家庭成员。
在开口前他灌了一杯烈酒,脸皱起来很为难:对方大你15岁。
愉快盛满心脏,我双手提起蓬松的裙摆,向他躬身示意:父亲,我很满意。
话音刚落,从未将我放在眼中的疯子浮起奇异的笑容盯着我。
我强撑着忽视那道有实感的恐怖视线,紧攥镶满金丝的桌布,掩盖本该脱口而出的辱骂。
我不停警告自己,不能在婚礼前毁掉这一切。
再不躲逃出这里,疯掉的下一个一定是我。
在深夜频繁被转动手柄的门板后,是我惊惧不已无法醒来的噩梦。
上帝,信徒恳求一切顺利,请给我护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