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边鸡飞狗跳,靖王府却一片喜庆,靖王的伤势已无大碍,终于从甘露宫回来了。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好。李谏暗自感慨,他刚刚梳洗过,对着铜镜查看自己头上的伤口,海东流的药膏果然好使,伤口愈合得极快,再过几日应该能痊愈了。
他换上一身月白色的立领襕袍,站在大铜镜前左右照了照,思忖着自己刚刚伤愈,气色不太好,穿月白色会不会显得脸色苍白,冬生在一旁赞道:“哟,王爷这身段真是绝了,穿啥都好看。小的刚从芝兰苑过来,王妃今日穿了条蜜合色的百褶裙,与王爷这一身极为相衬。王爷您有所不知,元日那晚,王爷和王妃在楼船上那么一站,全长安无人不赞您俩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哦?是吗?”李谏挑了挑眉,“他们还说什么了?”
冬生又道:“可多了,如今只要一提到曲江池,就免不了提到王爷为王妃放的那场烟花,都说王爷为博王妃一笑,一掷千金,成就了一段佳话。那些豪门世家的夫人千金们,无不羡慕王妃,都道王妃是几生修来的福气,换来王爷对她用情至深,人人都说若是得夫婿如此,此生无憾了。”
两手托着配饰漆盘的春晖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道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醇熟了,说得这么利索,都不带打稿的。
李谏听了,深以为然,随手从盘子里取了块玉佩扔给冬生,“说得不错,赏!”
冬生欢天喜地地接过,一叠声儿说谢王爷赏,把春晖恨得牙痒痒的。
夏弦进来禀报,说燕王来了,李谏啧了一声,暗骂这小子来得不是时候。原本初七那晚,步云夕约好与他晚膳的,后来因为自己在甘露宫养伤,诸多不便,两人仍未好好吃过一顿饭。今日他总算回府,她说要庆贺一下,他估摸着,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但人家既然来了,总不能赶他走。李谏轻叹一声,带着点无奈施施然到了花厅。花厅里,酒席已经布好,步云夕和李飞麟也到了。
李飞麟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上上下下打量了李谏一番,赞道:“九皇叔养了半月病,虽清减了不少,倒是比往日更儒雅风流了,可喜可贺。”
李谏斜睨他一眼,“你来道贺,光是嘴巴说说就完了?我看你是存心来打秋风的吧?”
李飞麟咧嘴一笑,“哪能呢?我这不是带了瓶上好的新丰酒过来?”
“算你有良心。”那酒一打开,满室酒香,李谏道了声好酒,尝了一口却道:“同是新丰,只有沈府酿的新丰,才会如此醇烈。”
李飞麟咳了两声,“还是您老人家利害,这酒正是我从沈大人那儿要来的。”
李谏轻哼一声,“原来你是借花敬佛。别以为我病了就啥都不知道,听说你最近不是缩在右骁卫的衙门,就是缩在大理寺,天天有家不回,这下连孝敬我的酒也要从沈长亭那儿顺出来。”
步云夕道:“难怪,我看七郎也清减了不少,可是公务缠身之故?”
原来她也有留意我,李飞麟心里不由一热,正想说是,李谏已抢先道:“才不是,怕不是为了躲开南诏太子。”
步云夕恍然地哦了一声,打趣道:“怎么?南诏太子天天上府逼婚?蓝珠郡主这么漂亮,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李飞麟俏脸微红,“瞧你说的,难不成只要长得漂亮的,我就该喜欢?我要娶的女子,可不能光长得漂亮。”
步云夕又问:“那还要如何?”
李飞麟低头看着酒杯,支吾了一下,“还得与我情投意合才行。”
“我懂,便如我与你九婶婶一样。” 李谏双眸似有一泓春水荡漾,风情万种地看了步云夕一眼。
步云夕一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菜已布好,三人边吃边聊,李谏问李飞麟为何不把沈渔也带过来。
李飞麟道:“我有邀他一道过来,但他说如今办着太子的案件,得避嫌。”
朝中无人不知,李谏和沈渔交情甚笃,非常时候,确实应该避嫌。
李谏点头,又道:“太子那事如今如何了?真的有人告密了?是什么人?”
李飞麟说是,“那人叫华悯,雍州人,数年前到长安赶考时被太子看上,强取豪夺带了回东宫,后来一直跟着太子。据他说,太子让他收买其中一名象奴,让象奴将龙须粉掺入喂白象的饲料里。他怕出事,本不想答应,但太子告诉他,龙须不是毒药,白象吃了不会死,只会脾气暴躁,如果皇上……那什么了,这江山就是他的了,只要他登基了,华悯就是功臣,他保证让他享尽荣华富贵。”
李谏奇道:“那名象奴,这么容易就被他收买了?”
“那名象奴欠了很多赌债。”李飞麟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也只是华悯的一面之词,因为他说的那名象奴,事发当天已被白象踩死了。”
李谏嗤了一声,“又是死无对证。那华悯为何要告密?他应该知道,就算他只是听命于太子,他也逃不脱干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