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咳死。喝酒她倒是学得很快,因为只需要张开嘴再倒进去就够了。想要学会过肺在刚开始真的是一个难题。
但是后来她还是学会了,并且抽得越来越多。她不抽女士香烟,也不抽水果味道的烟,她抽的最多的是万宝路和其他日本香烟。
她的烟瘾越来越大,一天要抽一包半才能起个底。因此即使她尽量每天都换衣服,身上的烟味还是太大了。就连学校里抽烟二十多年的老职工见了她都要离远一点,嫌她身上的烟臭味过于厚重。
于是她为了不把烟味带回宿舍,时常晚上就不回去了。她也不想睡觉,就去找二十四小时图书馆或者餐厅,在里面看书或者画画。
她现在还是会画画,甚至画得更多了。大多数都是在本子上的草稿,因为没有地方给她摆好画具上色。她买了一个新的速写本,总是在身上带着。
她还去尝试了纹身。原本她想要一个非常大的刺青,但是总也选不好,找不到喜欢的,自己也画不出来,只好先在左手食指上纹了一只黑色的小蜘蛛。后来她又在无名指上纹了一只衔尾蛇,最后她还是不满意,就又在左手大拇指下方、手掌的侧面纹了一个蓝色的月亮。
雪风原本还想在身上打个环,但是还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就暂时住手了。而且就仅凭她手上这又是蛇又是蜘蛛的刺青,就已经够让人退避三舍了。
大学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她这样的人如果放在高中里,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到退学为止。但是一旦到了大学,好像她冷酷的外表也变得无所谓了,无论她是冷酷还是放荡,其实其他人也只能看得见“美貌”。
于是她生平头一次被人搭讪。对方是个和她同级的人。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雪风根本就没有看他,正想掏出一根烟来。
“你好,请问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说话很礼貌,或许也是因为雪风看起来就很难搞。
雪风还是把那根烟掏出来了,她什么都没想。她是第一次被人索要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把烟点上了,“给你干什么?”她不懂要联系方式的意义在哪,却忘了自己当年更过分地逼着墨秋把电话号码告诉她。
他好像不抽烟,或者抽得没她厉害,总之他被烟味呛到了,忍不住用手扇了扇。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不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的,或者是在表示厌恶。他只是不小心被呛到了而已。
雪风把拿着烟的手垂了下去,这个动作似乎让他很高兴。
“我很想认识你!”他看起来有点像门卫经常在学校里遛的那只大黄。
“再说吧。”她摆摆手就走了。
之后她也遇到过一两次类似的事情,也都被她拒绝了。有的人非常自大,自认为可以征服她,认为她打扮冷酷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需要伪装得强一些来保护自己。殊不知雪风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安全感”这几个字,他们看见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她自己。她没有伪装。
安全感?她想了想就嗤笑了出来,把对方笑得很尴尬。
雪风问他什么是缺乏安全感,对方回答“你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不敢做你想做的事”。于是她又嗤笑了一声,这次的笑声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
活了这些年,头一次有人用“害怕”和“不敢”来形容她。大学里果然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有一次她甚至被女孩表白过。她对是男还是女并不是很在意,只有喜不喜欢而已。因为对面的女孩非常认真,也很有礼貌,所以雪风也很礼貌地拒绝了。
她稍微低下头,说的是: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后来,那个来找她要联系方式的“大黄”又来找过她几次,总是在她的班级门口等她,又总是在她去图书馆的时候跟着她,她烦得想杀人,但却丝毫没有将心比心一下当年她像个狗皮膏药似地缠着墨秋的时候墨秋的心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连台词都和墨秋当年对她说过的一样。
“不干什么,就是,就是......追你啊。”
“你疯了?”她这么说别人,其实自己更疯。
“我没疯!”他有点着急,“我就是喜欢你嘛......”
“喜欢’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我上床吗?”
雪风确实是在将心比心,她比的是她自己。她想起当年她一个劲儿缠着墨秋的时候就非常想和他睡觉,所以她一听到“喜欢”这个词,想到的马上就是上床。
结果他被她说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地说:“不是,那个......等以后追到你了再说吧......”
“不追到就不能睡觉?”
她这句话乍一听是在邀请,实则是真的在纳闷。她当年也没经过墨秋的同意就动手了,后来他们睡觉也几乎都是她半强迫地逼着他,她脑袋里压根就没有“先追人再上床”这条路径。因此她的语气是在反问。
“应该......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