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儿,你慢点。
周恒从车上下来,把手递给女儿。
叫你不用来了,非要跟着来。他嘴上怪罪着,看着周昕白霜一般的面容却甚是担忧。
没事的。少女莞尔一笑,把围巾提上去,我也能帮帮忙。
Y国的军队有规定,所有的车子都要在门口下车,不能行到里面。大门口离伤员所在的楼还有段不远的距离,没有建筑和树木的遮挡,弱柳依依的姑娘下车时一个趔趄,险些被大风刮倒。
诶,你看
周政靠近火苗的烟停在半路,他眼中一亮,带着扭过虞伯远的头过去看,然后那高高窜起的火苗便蓦地熄灭了。
飒飒凉风把少女的围巾吹开一个边,将本来防护的严严实实的娇颜暴露在空气中。她身子纤弱,肤色带着不正常的白,整个身影被荒芜大漠衬托的无比渺小。
围巾下藏着的是一张清灵秀致的脸,柳眉杏目,檀口泛着淡淡的粉,虞伯远眼神一动,目光便死黏在那匀白如雪的皮肤上久久离不开。
他想起儿时住的那间老房子里祖母挂的美人图。
衣着形态各异,可无一不是盈盈袅袅,楚楚动人。
很美。
美好的事物总是诱人探究。
虞伯远很少赞美谁,可今日这句美却是发自内心。
未久后他理了理军装,扔了烟蒂掸去身上的烟气大步走向门口。留下周政一个人拿着还未点燃的香烟在原地发愣。
这他妈......这人是饿了吗?说着满不在乎地一笑,叫过几个下级军官倚靠在墙上抽烟,可眼神却始终没离了大门口那边。
他倒要看看这狡猾的男人如何诱骗人家冰清玉洁的小白花。
认真帮父亲的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刚准备拿起药箱,那粗重的把手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提了起来。
体力活不是女孩子该做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悠远,她回过头,看到的是身子挺拔的军人,他面容英朗俊逸,半垂下去的眼眸里含着隐约笑意。
谢谢!我自己拿就可以了!男人气质非凡,她愣了有几秒,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马上低下头。
她刚刚瞟到男人的肩章,是个不小的军官,父亲对她说过,这些军官多半很凶又爱欺凌弱小,能离多远离多远。
所以刚刚那短暂对视时因他出众外形而起的零星之火还未燃起就已熄灭,腼腆的姑娘躲过他目光直视,执拗地从他手里拿过箱子。
我自己来。
她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却从后面都能看出她耳根渐红。虞伯远两颊上的笑涡旋转地更深,他一抬手,叫过刚停下的车跟上那单薄的小人儿。
去和她说,医疗人员可以直接坐车进去。
得了长官命令的士兵继续往前开,停到女孩身侧请她上车。
士兵的话比无良长官的话要可信的多,第一次来军营的人不疑有他便上了车。
周恒已经走到军营里,他正在耐心清点药品数量,听到身后有车声,下一秒女儿却突然出现在面前。
周昕常年病弱,他原以为她要走一会儿。
昕儿,这么快。
她轻轻颔首,想起刚才的俊秀男人脸上一热,声音更小:他们说医护人员可以直接进来的。
女孩心思清明,可这拙劣的谎言却骗不了几乎每天往来军营的老医生。他向女儿身后看去,高大军官步伐利落,已经到他们身边,正和他隔着几个人对望。
周家时代行医,周恒内里又是个顽固的,他不喜这些将墨城分裂成一团散沙的军队,他们让无辜平民被战火袭扰流离失所,特别是那些长官,尤为粗俗。
虞伯远眼明心亮,一眼就看出周恒的敌对,他毫不在意地将手插进口袋,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跟在女孩后面进了病房区。
周政夹着不知是第几根烟站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好戏。
那老医生被他派去的人支开,几步之外只有年轻姑娘给受伤的士兵在换药,而虎视眈眈的男人站在她身后默默观望,保持着长官的威严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最后一个士兵拄着拐杖离开,偌大的厅室里只剩他们三个。
然后虞伯远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便瞟到他那,冷冷地盯着他。
一股寒意渗透周政全身,他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随后扯扯僵硬的唇,趁着女孩低头的时候将双手举到胸口,悻悻然离去。
男人看着他背影,平复了许久的唇终于又牵起,而女孩也似感觉到男人气场的变化,不解地抬起眸子凝睇他。
上校?
又没有人,不用这么叫我。男人这方面的经验都来自已经结婚的周政,他自以为这暗示已经不能称之为暗示,所表露的意思已然足够明显。
可生长在深闺的娇柔女孩比他更无知,她敛起蕴藏着星辰的盈盈秋瞳,似是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