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在废墟中仰头,抬手触到明月,指缝流出日光,荒诞不经。
我们相拥,坠入虚无永恒。
题记
第一章 蝶
能天使与送葬人在乌兰德的初次会面,说起来场面真是有些滑稽。
这座位于乌萨斯边陲的小型城市,紧邻着泰拉大陆最大的淡水湖贝加尔湖,因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优势,每年前往这里的游客极多。盛夏七月,是它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澄澈的湛蓝天空翻映在湖底,岸边郁郁葱葱,不知名的花卉随风摇摆, 远行而来的人只需鼻翼翕动吸进一口这大自然恩赐的纯净空气,掬一捧清泉入喉,便会觉得心灵都被涤荡干净。
当时能天使被委派前来处理一桩事务,因工作量并不大不需要太多人手,她开着一辆车独身前来,干净利落处理完工作后,她向大帝申请了假期,预备在这座久负盛名的旅游城市度假享受。能天使玩的时候没有目的性,随处走随处逛,看见新奇的事物就凑上去凑热闹。她长得好,又会卖乖,往往那些热爱宰外地游客的店主也不忍心给她高价,有时还会有意外收获。
能天使就这么猝不及防翻了车。那天下午她刚从旅店出来,叼着根冰棍想今天要去哪里。她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走着,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抱着花在叫卖。她的花很一般,没有任何名贵品种,大概就只是路边随处采摘的拢在一起,指望着能卖出一些聊胜于无的贴补家用。行人匆匆走过,没有人看她一眼,没有人想买她的花。
能天使心里一动,又观察了一下,最终走上前去对老婆婆说她要一束花。她笑容灿烂,在小背篓里堆起来的花中随意抽了几朵,恰巧身上没有零钞了,于是递了张大额通用货币给老婆婆。没想到人家会错了意,以为能天使是天使降临,大慈大悲要用这钱买下所有花,感动得泪都下来了,她用乌萨斯语说了能天使听不懂的话,一转身就离开了。
只留下错愕的能天使和一篮子花面面相觑。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她是出来玩的,带着这么多花怎么负重娱乐?再说了,也不好处理,扔了也不是,毕竟这是她花钱买来的。能天使有点愁,站在原地思索应该怎么办,全然没发现自己此时在旁人眼中身份都变了。她出门图方便,为了随意自在,脸上没上妆,仗着年轻状态好素面朝天,衣服也只是挑了个款式简单的白裙,腰一侧系了个飘飘欲飞的蝴蝶结,露出线条姣好的修长小腿,脚踩着一双白色低跟绑带凉鞋。因怕被晒黑,戴了帽檐宽大的稻草帽,端是个不着粉黛也青春靓丽的纯洁少女。这么个体态纤细的水灵女孩站在街边,脚边放着一篓花,哪怕只是平平无奇的野花,也迅速成了一道亮丽风景线。行人不住对她行注目礼,频频投来诧异和惊艳的目光。
直到有年轻小伙红着脸问能天使这花怎么卖,她才恍然大悟意识到原来这些人把她当成卖花女了。卖花女也就卖花女吧,稍微客串一下也很有意思,她随遇而安,立刻进入了角色,还很敬业得当街叫卖。其实也用不着她吆喝,以买花为借口想和她说几句话的人见大胆上前搭讪的第一个人没失败,于是全都蜂拥而上,还有人试图一掷千金买下她所有的花,条件是和她共进晚餐。
能天使当然不会答应,她不动声色一一回绝 ,遇上强硬的人就装傻充愣,当真是个纯洁无暇十五六的少女,不懂人情世故,一双眼明媚如风中摇摆的向日葵,璀璨动人。即便她灵机一动还搞了限购,指一人最多一朵,小背篓还是很快就见底了,只剩下一支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花瓣颜色是湖蓝色,两瓣一株。
心怀他意的买花人们见只剩最后一支,一个个着急起来,竟然开始互相哄抬价格,能天使看着他们胡来,想着该怎么打发掉这群人。动粗肯定不行,干脆趁他们不注意时就跑掉吧。她打定主意,心里有了底,拿着那支花,一脸无辜听他们拍卖,还出言相劝大家莫吵架应该和谐相处,一派楚楚可怜之姿。
她虽这么说着,心却完全没在这边,余光到处乱转,为自己寻找出逃路线。
忽然之间,她看见从一侧小巷中走出的银发萨科塔。他拎着公文箱,神色淡淡,一身制服被他穿得笔挺,步伐间像是在走维多利亚的T台,这宽阔的街道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舞台。他从容地来,从容地走,一个眼神都欠奉给看客。
能天使眼睛蹭得一亮,跳起来挥手大喊,送葬人!送葬人!
送葬人冷不丁听见一道女声叫他,湛蓝眼眸浮起一丝困惑。他很快就循着声源找到来处,他看见一个被一群男性围着的女孩子。她戴着稻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无从判断那是谁,可是从她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的光环光翼看,必定是他的同族。
他几不可闻皱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那端还在不停呼喊他的名字,清甜悦耳。送葬人听着觉出几分似曾相识的耳熟来,等他拨开几个人走到女孩面前,那人抬起一张明艳的脸笑着看他,眸子里满满全是喜悦,他才明白这份熟悉从何而来。
送葬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