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到檀木圆桌上,自顾自坐了下来。
顿了顿,对着边上那个应为此地主人的陌生男子闷闷道:“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要跑早跑了,不必时时盯着我。”
桌边坐着的是一个有些苍白病态的年轻男子。
想象中他似乎更适合病怏怏地歪在榻上,如今却端坐在那儿如同一枝清瘦墨竹,站起身则如傲骨寒梅。
“铁姑娘,在下苏梦枕。”他颔首,轻声致意。
苏梦枕,金风细雨楼的第二任主人。
作为京城白道势力的龙头,他待人简直出乎意料的和气,只是身子瞧来确实不大妥帖,倒让人觉得很惋惜了。
少女站起身,抿了抿唇:“您客气了。”
因为觉得自己方才态度不太好,她的脸透着尴尬而生的红晕,正是一种非常健康的气色。
苏梦枕略弯了弯唇角:“无情同我说过,我自不会真的将姑娘当做是囚犯,而是将请铁姑娘当做金风细雨楼的贵客。”
心兰无意识地捏着衣角,支支吾吾地问他:“我真的一步也不能出去吗?那……别人能来看我吗?我要在这住多久,到六扇门将绣花大盗和红鞋子都抓起来为止么?”
她的问题不可谓不少,但苏梦枕还是很耐心地听完,再一一应答:“姑娘有所不知,无情大捕头让你在舍下多住些时日自有打算,只是此时不便告知,你的下落更需要保密……待时机成熟,姑娘自会知晓。”
——合着温声细语讲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嘛。
这苏楼主可真是忽悠人的一把好手,铁女侠很无奈。
约摸也是知道她心中不痛快,苏梦枕微微笑了笑:“听闻姑娘喜甜食,楼里有几位江南名厨,擅做各式点心,待会儿还要请姑娘赏脸品尝。”
尽管有冷血时不时开小灶扔点零食进来,打么这两天在地牢里的吃食确实不大好,心兰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它日渐消瘦。
不行,她得把自己重新喂得白白胖胖。
否则将来某位花公子见了,保不准会想:这位铁姑娘孤身在外,果然是照顾不好自己的,借此笑话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少女不甚明显地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地客套道。
“姑娘随意便好,我……”苏梦枕刚想继续说什么,却突然克制不住地咳嗽出声,为防失礼或惊吓到客人,只隐忍着将头转了过去,以拳掩口。
心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这一番咳嗽,竟使得白帕上都染了点点暗红色的血迹,那是陈年旧疾了。
她向来不会故作大方,既然决定了好好住下,也就从善如流地参观了一下将来要住的房间:略过书架与多宝阁上摆放着的应当很是珍贵的书籍古董,不经意间瞥见支起的窗外风景极佳……她虽不能外出,倒也可以瞧一瞧外头来打发时间。
再是看见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挂在雪白墙壁上。
刀身是透明的绯红色,瞧着似乎是水晶玻璃那般剔透,但显而易见,这不会是一把脆弱易折的武器,不知是哪儿搜罗来的珍藏。
心兰忍不住念了念自己多灾多难的柳叶刀……得了,本来一柄可分为二,现在身边是一把都没了。
再进到内室,一眼便瞧见干净的床铺叠得多齐整,靠近似乎还能闻到沉香木散发出的淡雅清香,很是好闻。
这可正对了她的心思,连着两晚没能好好睡觉,真如瞌睡有人送了枕头!
她欢欢喜喜迫不及待地躺了下去,而后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铁……姑娘?”苏梦枕的声音透着迟疑。
少女睁开了那双因困倦而变得雾蒙蒙的杏眸:“苏楼主,你还有事要交代么?”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顿了顿,终是垂眸,低低道:“这是……我的房间。”
心兰唰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弓着腰,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叠声地抱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误会这……哎呀我这脑子!”又拍了拍自己的铁脑袋,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无妨……”苏梦枕面上亦浮了浅浅一层绯色,倒与墙上的红袖刀相得益彰,更让他苍白瘦削的俊容显得自然又柔和。
他并未觉得暧昧,甚至有几分好笑,这位铁姑娘的神态……好似是占了他什么便宜一般的羞惭不自在。
他这般想着,喉咙里的痒意又让他几要咳嗽出声,这回却勉强忍住了。
只是小心地抹过唇角一丝殷红,温声道:“只怪在下方才没来得及说清楚,怨不得姑娘……姑娘的房间,安排在了出此门右拐回廊尽头的第一间。”
心兰巴不得立刻溜之大吉,再三道歉又道了谢后,便脚底抹油般地冲出了房门。且打定主意往后几日好生缩着,决不给人家苏楼主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苏梦枕:我倒是信姑娘的决心的,却不信麻烦会放过你。
想站邪丨教,被花花在脑子里打得鼻青脸肿,哭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