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点点头,有些不舍得将赵若棠抱给了秦氏。
“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了最难接受最痛苦的时候,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无比缓慢,但是总体听上去还是平稳的,并没有多么歇斯底里。
“临了临了,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阿博走了,阿婷……也不在了,也不知道我这老婆子还能活几天。”
邵循着才轻声开口道:“您身子一向健康。”
太后嘴唇发白,双颊却有着怪异的红晕,平时打理的闪闪发亮的银发已经灰了大半,若不是亲眼所见,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原来Jing神上的打击,可以让一个人的状态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衰落至此。
她纵有千般错处,对待邵循一直是个和蔼的婆婆,在两个孩子那里也是慈爱的祖母,邵循纵然心结难解,也不至于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无动于衷。
太后摇摇头,顿了许久之后,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我知道……你们都怨我。”
邵循没反驳这句话也没有出言安慰——这要怎么说呢,说他们没有怨她,这又怎么可能呢?
太后没忍住掉下泪来:“可是、可是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若你遇上这样的事,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最后一丝血脉就此断绝……”
邵循原本打算默然不语,但是此时却抬起眼来,抿紧嘴角看着太后半晌,还是沉着声音问道:“那就可以肆无忌点的伤害自己另一个孩子么?”
太后未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仍忍不住含着泪深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只是想,他都已经是皇帝了……”
“那就不是您的儿子了吗?”邵循面上的表情有些紧绷,她直言反问道:“这也是理由?若是陛下和您的长子易地而处,您难道会因为怀悯太子得到了皇位而陛下没有,也这样全心全意为陛下着想么?”
太后阖了阖已经布满了皱纹的眼睛:“我一样会尽最大的力气,保住他唯一的孩子。”
邵循没有被这句话打动,她摇头道:“但是您绝对不会隐瞒怀悯太子,也不会对恪敬公主溺爱到这样的地步。”
太后睁开眼怔然的看着邵循,邵循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难道不是吗?您会忍心在他失去父亲,被兄长和妻子一同背叛时,再以母亲的身份去伤害他,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吗!”
“您怎么可以……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他!身为人母,就可以在儿子的心口里剜rou吗?!”
她想到皇帝在比她现在还要小几岁的年纪,在经历骤变,一夜之间失去大半的亲人被迫承担上寻常人几乎可以灭顶的压力,还发现了期待已久的第一个孩子是妻子和亲近的兄长通jian所得。
再以怎样沉默的眼神和姿态来面对对那个孩子百般溺爱、几乎爱逾生命的母亲。
相比之下,邵循自己家里的那些小事真的可以算作鸡毛蒜皮了。
“贵妃娘娘!”看着太后一瞬间更显颓然的神情,伍氏忍不住出声恳求道。
太后摆了摆手,想开口说么么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伍氏连忙帮着拍打她的脊背,好一阵才缓过来,她抬头看向邵循有些泛红的眼睛,带着三分苦笑道:“我隐瞒是怕说出来他会要了桢儿的性命……我赌不起啊。”
不瞒着怀悯太子是理所当然,选择隐瞒皇帝却是因为不信任。
邵循用手指用力的抵住侧头,希望以此来缓解心里的强烈难过,她尖锐的问道:“您是亲生母亲,难道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在太后这样的隐瞒偏向之下,皇帝都能忍着恪敬公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这么大,由此可见他对怀悯太子的感情并不是众人猜测的那般浅薄。
要是当初太后选择向他坦白,对他付出哪怕对长子一半的信任,皇帝也一定会如她所愿护着赵若桢平安长大的,可是太后偏偏就要帮着怀悯太子和苏氏隐瞒这桩丑事,为了赵若桢的地位还会去维持苏氏的地位……这看在皇帝眼中,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还有邓妃,太后居然渴望着丧子的儿媳妇跟私生女和睦相处,想要以此慰藉她自己的遗憾,最后积年累月,一点点积攒下来的痛恨蚕食着邓妃的心,让她对蔺博下手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到仿佛这孩子是苏氏本人。
“就算对怀悯太子,这样做有么么好处,为了得到慰藉,无底线的纵容着他女儿,教养孩子,本就该以长远为计,这样纵容溺爱,真的是为了她好,还是满足您自己呢。”
邵循说到这里,话里便不由自主的有些尖锐,但是太后情知她说的竟然都是实情。
“你知道么?”太后的脊背塌下来,喃喃道:“桢儿可能活不长了……”
她在邵循看过来时,无比缓慢又无比平静的道:“永兴伯夫人刚刚传来的消息,说她自那天出宫后到现在一口水食也没进,即使强灌进去的参汤也会吐出来,除了驸马谁也不见,不见公婆,不见我……当然见不到苏氏,若是见到了,说不定又是一个催命符。”
这个消息邵循竟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