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江文庭,盗取兵符,招揽旧部,勾结古羌,危害朝纲,动摇国本。
天子震怒,伏尸百万,江家全族俱已押下天牢,只待开春问斩。
寒风呼啸,老天也不知道在为谁而哭,雨点淅淅沥沥地掉落。
秦临挥退了劝禀的侍从,撑着伞挨在公主府大门旁的檐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飘飞的雨丝怔怔出神。
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落在风中的雨声,听来有些惆怅,也有些寂寥。
已是掌灯时分,暮霭渐沉,氤氲朦胧,天色昏暗下来,天也冷了几分,一日又要结束了。
公主府的侍女们踩着雪小跑着焦急地推开了府门。
她们拿着油伞,捧着灯,鱼贯而出,在纷飞的大雪中等候着当朝帝后最爱的小女儿钟飞星。
寒风渐急,卷着雨点,夹杂着雪花,唦唦飘落。
秦临仰头望着天空,任雪花扑上自己的面庞,听着侍女们匆忙的脚步声响,也不回头。
如绒的大雪纷纷扬扬,随风飘零,人间很快便是白蒙蒙的一片。
银絮飞舞,映着黑沉的苍穹,如梦如幻。
飞雪连天中,随着寒风,遥遥地,秦临熟悉的清脆铃铛声,逐渐地清晰地响了起来。
静立于冰天雪地中,黑发薄唇的青年,终于微微地笑了。
宫灯被风吹得忽明忽灭,金黄的宫撵徐徐驶来,披着雨蓑的车夫在秦临身前勒停了奔腾的马蹄。
厚厚的车帘中懒懒地伸出了一只白皙莹润的小手。
秦临抬袖制止了跪迎的侍女,他嘴角微弯,亲自上前轻轻握住了那只手五指间的rou涡,臣,恭请殿下金安。
手的主人似是蓦然一怔,随着帘身猛地一阵晃动,露出了钟飞星那张莹白的小脸。
寒风夹着雪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钟飞星的目光越过茫茫风雪,与车侧嘴角含笑的秦临视线胶在了一起。
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缓缓漾开了一丝笑意,眸中的欣喜是无论如何都再掩饰不住了。
秦临今日未着官袍,一袭寻常素袍,云袖飘卷,素面的锦织,仅在领袖边绣有简单典雅的纹路。
穿在他身上,却更是显得他气质清贵,威仪有度,俊美如斯。
他身姿挺拔,此刻剑眉半挑,唇角微勾,竟比那霜天晓月都还要好看。
灯辉雪影在他俊挺的脸庞流转,宛如浮冰碎雪,白云出岫,逸美难言,愈发显得他脱俗尘世的高贵不凡。
这明明已是个饱经风霜三十岁的人了。
他却仍依旧如少年人一般生动纯粹,依旧叫人移不开视线,依旧令人深陷,沉溺,万劫不复!
可恶!着实可恶!更可恶的是这个人竟丝毫不爱她!
思及此,钟飞星面色骤冷,那双水漾晶亮的眼眸气咻咻地狠狠瞪了秦临一眼。
她不忿地甩开了他的手,便自己跃下了车。
秦临依旧眸光含笑,水泽熠熠,满是怜惜,他将伞遮在钟飞星头顶,随着她踏入了大门。
跟在钟飞星气哼哼的步履身侧,秦临神情似有些恍惚,他的目光牢牢地凝在钟飞星的身上。
十六岁的少女秀眉微扬,双瞳翦水,顾盼生姿,冰肌莹彻,风华冠绝。
乌发如墨的额间戴着一颗明珠遮住了她残存的稚气,更显她莺惭燕妒之姿。
秦临难以抑制地不时侧过头,凝望着她如玉雕琢的秀丽侧脸,他不免为她唇角的微笑而心生欢喜,为她温柔的眼神而血脉偾张。
他此刻才知自己竟是如此贪恋着风中她的每一缕气息,竟是这般期望能就这样与她走到天荒地老,最好永远都不要走完。
钟飞星抱着暖炉沿着长廊缓步而行,如仙的衣袂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长袖裙摆在风中阵阵作响。
她感受着身侧秦临传来的冰冷气息,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心疼而对侍女大发雷霆。
你们都死的吗?不知道请秦大人入府中等候?
侍女们诺诺垂头告罪,不敢辩驳。
钟飞星回想方才他覆在自己手上那冰冷的指尖温度,也不知他在雪中相候了多久,心头难免烦躁,都下去,别跟了!
侍女们顷刻间告退尽散。
秦临从容地紧跟着钟飞星的步伐,飞雪乘风涌入廊下,雪花飘落于钟飞星的肩头,他熟稔地伸手为她轻轻一掸。
殿下莫恼,是臣坚持候在府门。
钟飞星猛然停住了脚步,对他挑起一丝无声而嘲讽的笑,那么秦大人这回的苦rou计又是何种目的?秦大人不妨直言!
秦临不由苦笑,低声道:殿下,即便臣现在说什么,殿下都不会再信了,对不对?
钟飞星冷哼,不置可否。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上回,臣说只要殿下助臣去求陛下留江家性命到开春,从此便长伴殿下左右。这次,倘若再求殿下助臣去救出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