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面色平静,目光却沉如深渊,眼底似流动着复杂的光芒。
他沉沉地望着钟飞星:既如此,臣今日便再说一遍。殿下,臣是真心实意想同殿下在一起。
钟飞星不为所动,她目光清冷如雪,直视秦临冷笑道,真心?倘若秦大人为本殿奉献了真心,江嫣然又待如何?
殿下。秦临趋身近前:殿下为何总是不肯赐臣哪怕是一丝的信任?臣对嫣然绝不曾有任何一丁点不轨的想法。
你敢说没有?没有你会为了让本殿搭救她,而在此刻对本殿这般虚情假意,低声下气吗?
钟飞星越想越委屈,一股辛酸的感觉从心头蔓延散开,本还想着毫不在意地冷酷一笑,鼻尖却是不争气地酸涩。
嫣然,嫣然,秦大人倒是叫得亲热!
她漆黑的眸中逐渐涌起shi漉漉的雾色,眼前一阵模糊,泪珠毫无预兆地溢出。
廊角下摇摇晃晃的宫灯,映得钟飞星饱含泪水的双眸如滚动着晶莹露珠的荷花,美丽,清纯中略带凄哀。
秦临心头忽有微痛,他并不愚钝。
他当然知道,钟飞星喜欢他很久很久了,远在她未长大之前那么久。
秦临不想否认他对钟飞星也本就有如鱼饮水一般的渴求。
自己胸膛里那颗常年冰冷沉寂的心脏,总是在因她由慢而快,跳得剧烈。
然而他自认他秦临还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就得知晓克制。
他克制着靠近,克制着远远地凝望这一份纯真。
但此刻,看着钟飞星萦着水雾的莹亮双眸,秦临心头一恸,心中怜惜之情大盛。
就像忽地哗啦一声,一切克制全都摧枯拉朽地崩塌。
有一种又苦又涩的滋味陡然在他体内化开,渐渐渗入他的五脏六腑,渗入他的四肢百骸,最终在心尖凝成了一颗血珠。
秦临咬了咬牙,强制抑制自己别开头不去看她。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也会幻想,假如当年没有在海棠树下遇到她,与其纠结交缠。
他还会是那般冰心无尘,不为任何俗世的情愁所困扰。
那样他便可以坚定不移地朝着目标前行,不会像这样挣扎地爱恨不能。
可如若他当时未曾遇见她,她又如何还能好好地活着站在自己面前。
秦临低声一叹,嘴边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罢了,罢了,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孽缘。
自己又何必强自挣扎,又何不遂了彼此的愿。
即便皇后不许,但那又如何。
秦临轻描淡写地对自己说,那又如何。
他毫不犹豫地猛然将手中的伞一掷,也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反手便将钟飞星拥入了怀中。
钟飞星倏然一惊,只觉腰上忽地一紧,先是一只手勾住了她纤细的腰,随即整个身体被他那双手重重地拥入怀中。
秦临像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一般,将她搂得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地紧贴着,漆黑的眼眸中仿佛就要溢出什么。
他被飞雪浸透的素袍冰凉刺骨,但躯体却又如一团火焰,交织燃烧着千万种情绪。
钟飞星反应过来后羞怒不已:放肆!大胆秦临!竟敢对本殿不敬!
秦临低声道:臣不敢。但今日,臣非得要让殿下瞧一瞧臣的真心。
他修长而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抚上钟飞星的脸颊,摸得一手shi润。
夜风轻轻一吹,手上的泪化为风露,凉意便从掌心一直沁到心里。
秦临被这泪滴凉得胸中抽痛。
心头不免又想起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呵斥,她不但强行令自己远离钟飞星,还说甚年后就便会为她择一佳儿作婿。
钟飞星的驸马这个称谓,他日夜期盼,魂牵梦绕,终好不容易方候得她长这么大,最终却要就这样送与他人作嫁衣。
秦临到底心有不甘,眸中目光逐渐浓烈。
不待钟飞星再言语,他忽地俯下身,渐渐低头,轻轻地在钟飞星的唇上亲吮了一下,如此,殿下愿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