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之下,也不曾打开的伞,沈宁就呆呆地站在那,望着因为寒冷而结冰与陆地连接在一起的湖面。
旁边矗立着一颗古老的松树,上面挂满的冰霜,阳光照射之下,泛射着光芒,最冷的永远不是下雪天,而且冰雪开始消融的时候。
沈宁只是穿着一套黑色长裙长裤,纤细高挑的身材很是惹眼,但光是看着就觉得冷,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都升官了,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赵逸林嘴里叼着一根杂草,抱剑站在她身侧:“还有你不冷吗?”
沈宁看着自己裹着纱布的手:“你觉得我要不要留沈望海一条全尸?”
“不是吧沈大人,虎毒尚不食子呢,你为了升官亲手把自己老爹送进刑部大牢就算了,判决还没下来呢,就巴不得自家早点老爹死?做个人吧你。”
“那种东西生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人。”
“唉,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心。”
“还有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你妹妹逃过了督察院那帮变态的追杀,这或许你新年的第一件好事。”
“哈哈……”沈宁突然笑了:“她倒是有脸活着。”
“她倒是有脸!”沈宁笑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泪都出来了:“那种污脏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我妹妹?”
“哈哈…”沈宁笑得活脱脱就是一个疯子
“喂,你别这样。”赵逸林看着她这幅模样,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戛然而止的笑声,沈宁一把抓住赵逸林的衣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给杀了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妻儿的性命!听见没有!”
“沈宁!你疯了吗?就算是想讨好太后也得有个限度!那可是你的亲生妹妹!”
沈宁抹了一把眼睛,又拽了一下赵逸林的衣领:“你看着我!看我的眼睛!”
那双丹凤眼里除了怨念,瞳色居然一黑一琉璃棕,赵逸林有听过天生异瞳的人,要么聪颖过人要么蠢笨如猪,平平无奇也有。
不过都没什么好下场,异瞳的诞生往往伴随着种种灾难或者异象,并且身体某个部位可能会有畸形,他联想到沈宁越发疯狂的性格,似乎明白了什么。
“被生下的那天,沈望海请的大夫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因为我有病,一种天生自带而且永远无法治愈的病。”
“我娘压根就不是江南严州的那位柳氏!江南那位知府更不是我外公!我爷爷才是我的外公!”
“是沈家那老太公!沈望海的父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竟然从小教导他那双儿女相亲相爱,并且一直给他们俩洗脑这是上天的安排,没人会责备他们。”
“说什么是为了血脉的延续,只可惜两人交合生下的都是不折不扣的畸形怪物,你以为我想吗?”沈宁松开手:“那个女人怀沈柔八个月大的时候,几天都忍不下去,沈望海就带着她了京州某家青楼过过眼瘾。”
“看看也就算了,沈望海那变态还动手,两人一个不小心孩子就出来了,青楼又不是孕妇生孩子的地方。”
“那女人把沈柔生下后就撒手人寰,沈望海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把孩子交由青楼的一个花魁暂时帮他看管。”
“沈家老太公过来把沈望云尸体收走,也是怕这种兄妹乱lun还在青楼生子这种丑事传出去。就替那花魁赎身,沈望海那位青楼出身的二房就这样来的。”
“沈望海明媒正娶进来的那位柳夫人,在得知我和沈柔是沈家那两兄妹乱lun结合的产物后,用一根白绫在我的房间把自己挂在房梁上,了当了自己的性命”
“她离开的那天告诉我,我应该恨他们,我不应该如此。但是她死后,她的贴身丫鬟在她身上找到了一封信,丫鬟把信藏了起来,我那会也不过才几岁。”
“等我长大,也懂事了,那丫鬟把信给我后,就被沈望海活生生打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沈宁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滴落,止也止不住。
赵逸林也是看着沈宁长大的,特别是沈宁刚入大理寺那会,总喜欢跟在他后面,前辈长前辈短的当他唯一的跟屁虫,看她这幅样子确实有些心疼。
“我能理解,不过要讲点良心,沈望海确实该死没错,但你妹妹应该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知者无罪。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赵逸林安慰她
沈宁哭了一会,止住眼泪:“谢谢,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之前是我情绪激动了,抱歉。”
沈宁认真悔改的眼神,赵逸林认为应该不是假的,伸手拍了拍沈宁的脑袋:“想开了那就好,别天天老是一惊一乍的,你前辈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般恐吓。”
“好,”沈宁点头,哭红的鼻子看起来更惹人怜爱了几分。
离京州城不远城郊,茂盛的竹林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小路尽头有一座小小的庭院,庭院围栏爬满了一种不知名的喇叭花,叶片还有少量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