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洗澡,我也会观察自己的身体,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劲,从外婆家回来之后,我洗澡洗得好好的,她会突然闯进来,看着我,又打又骂,骂完之后又和我哭诉,小安,你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和你表姐做那种事情啊,你千万不能做坏事。她本该对未长成的孩子有很多期待,我可以拥有很多在别人听了让人发笑的理想,但她一开始就不对我抱有期待,这也就是在姐姐看来母亲对我比对她宽容的缘故吧。
她去给雇主的爸做保姆,会带上我,如果我和雇主的小女儿多说两句话,她会说我心也玩野了,劈面一顿训斥,那个女孩子有很多玩具,我借着光,只要捧着哄着,也能玩一玩,母亲不能买给我这样的玩具,就矛盾的说我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福气,希望我们能一直好下去,我和姐姐能进那所初中也是因为这家的雇主出了大力气。
小孩子好起来的时候不分你我,闹起来也是绝无仅有,那个小女生把石头藏进冬天的雪里,绵软洁白的雪花原来也会变得那么冷硬,极易沾上肮脏变成肿块,肿块重重袭击我的鼻子,一片血涂在白色上,我的污秽令大地不洁,我深感羞耻。
母亲气得在家里骂人,骂她祖宗十八代,却无法为像姐姐那样为我出头,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母亲把那个孩子像姐姐一样带到我面前,我能不能以牙还牙打回去,大概不会,首先母亲就不会把那小孩带到我面前,人家当面牵着孩子来向我道歉了,提着瓶酒一条烟还有一袋水果,我们家都没有男人,没人喝酒也没人会抽烟,母亲只收下水果,接受道歉,还得回头骂我两句,那家的大人表示过意不去,非要请我们去吃饭。
其实我不喜欢和她们围坐一桌,雇主家的大人夸姐姐成绩好,说姐姐不像是一个保姆能教出来的优秀小孩,是夸是讽是爽利直言还是夹枪带棒,我听不出来,母亲就说姐姐只是死读书那一套,没多大出息,从踩姐姐到捧雇主家的小女孩,其间过渡十分顺畅,她说那小女孩才是真的聪明会学又不会让自己太累,这倒是真的,小女孩的消遣可不就是我。
母亲私下却常常给我复盘那个小女孩如何欺负我,并且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只有姐姐可以依靠。
我上了初中之后,她就让姐姐开始和我一起睡。
有时候她会让我把裤子脱下来,看我多出一块的身体,她教训我,她打我,她要那个东西软下去,可那个东西不听话,她三番五次亲口告诉我我有缺陷,她让我知道羞耻,也是她让我一度自卑,最后她还抱着我哭,你爸不是个好人,你不要学他,都是因为你,他丢下我们,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两个多不容易,你要听话,知道吗?
我点点头,我说,我知道了。
她转而为喜,但笑的很苦涩,我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也曾经会羞涩的一笑,那是在她年轻的时候,属于另一个家,不是在这里,不是在我面前。
怪我,生了一个你这样的怪胎,你千万不能祸害别人,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别给我丢脸。
好。去岁至今,她眼角的细纹浓密了几条,为这几条裂开的纹理,我不会拒绝她。
好在我还生了一个,有你姐姐陪着你,她可以照顾你,你以后都和她一起睡吧,我就算死了,你也不会孤单。
这句话让我很不舒服,好像姐姐是一件物品,没有人格,我和姐姐都偷偷反抗,不过一次没成,我不得不自我安慰,至少这样就有更多时间和姐姐相处。
事情的发展到底还是我一厢情愿了,母亲刻意制造我们的亲密无间,却不知道在学校,姐姐不和我说一句话,我早起,她踩点上学,她睡下,我看着她睡着,她成绩好,我成绩坏,她是别人眼中的星星,而我是作为背景沉默的夜色。
老早以前,我知道姐姐一度拿我作为对比,她以为我是光,她是影子,时间能颠倒乾坤,她慢慢会看清事情真相,发现嫉妒我毫无必要。
同学也说我们两姐妹一点都不像,那时候我和同学坐在学校食堂的角落里一起吃饭,我总是一个人,同学也是一个人,她说她以前其实是讨厌我的,而我也记错她的生日,我们的友谊一开始并不愉快,也没有多真挚,后来却殷勤起来,但我始终有个秘密无法说出口。
而她也和我不同,因为我比别人都小,我不喜欢和她们一起说话,而且我甘于寂寞,同学总是默默参加各种运动,学校里的各种活动她都有份,她曾经坚持倒了两年的垃圾,换了三年的桶装水,遗憾的是还有很多人不记得她的名字,她心怀正念,想要向上生长被别人看见,可惜她把Jing力投注在了错误的方面,她想出头,最好的方法是学习改变命运。
吃完饭,我们就趴在栏杆上,有一点细碎的阳光穿花带叶照在她眼里,她手挡眼睛,从指缝里直往上往上看,同学指着那棵树,那棵树有很多层楼高,她问我有多高?我说我怎么知道,她又说:如果一颗树树干高达数十米,其jing部也要几人合抱才能抱住,你说根基薄弱的树苗是不是就无法支撑那么高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