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谈完了,英贤将话题转回公事:爸,我半个月前约着商业银行的张行长谈了一下,他前几天又约我,给了个准信。
蒋震矍铄:怎么说?他最喜欢这个三女儿的一点就是她极少纠缠家长里短,心思全在公司,好比现在,即便受些委屈,但是问题解决既可,绝不多做无意义的情绪宣泄。
张行长说如果用普雷的股份做质押,保底能批18亿,要是普雷的股价能再涨3块,他有把握争取到24亿。
他这么说?
用尚未取得的股权向金融机构质押取得贷款的同步贷手法虽然在法律上没有问题,但并不常见,风险太大。
英贤眨眼:我狐假虎威,借了爸你的名头去谈。
要是个个都能学你这样狐假虎威,那我就真能放心退休了。
玩笑归玩笑,蒋震思索片刻,还是摇头:我们自己出20个?太多了。
现金流可谓一个公司的命脉,蒋震的一贯原则是能用银行的钱就绝不动自己的钱。
英贤早有准备:由张行长牵线,华策资本也愿意拿出18亿,条件和银行一样,这样一来,我们只要出1.6个。
蒋震这才颔首,不由感叹:老三,果然你最像我,做生意一定要懂借力。
英贤陪笑,忽然哦一声,才想起来似的提了一嘴:爸,有家香港公司从半年前就在接触普雷。
蒋震不以为意:拖了这么久没谈拢,肯定是压价太狠。
英贤半垂眼帘,深邃瞳子躲藏在睫毛之后,轻声附和:也是。
离开蒋震书房,英贤直奔洗手间,洗掉手心的汗。
这是一场豪赌,她赌自己这年来的乖巧表现赢得了蒋震的信任;赌自己的伏低做小能让蒋震自尊心得到满足并且放松警惕;同时赌蒋震不会再另外派人深挖那家香港公司背景。
她成功了。
英贤抬头看向镜中自己,绵长地吐息,直至肺部完全清空。
得到蒋震首肯,普雷的收购项目加速展开。
至于如何让普雷的股票上涨,很简单,传出蒋氏即将入主普雷的消息即可。此消息一出,普雷连涨五日,股价上涨四块不止,超额完成任务。此时,蒋震再召开发布会,正式公开收购计划。打个时间差,就算被问询,用反应滞后这个理由也能应付过去,毕竟A股上市公司发生重大变化之前消息走漏已经成为常态。
蒋震只负责台前工作,具体事务由英贤主持。她愈发地忙碌,而傅城也莫名安静下来,等她反应过来时,两人已有八九天没有联系。
深夜,英贤正开车,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没理会,将车子停进小区地下停车场后才拿起手机查看,是一条陌生号码信息。
我回来了。
说陌生,那串数字她又再熟悉不过。
她直接拨电话过去,两声嘟嘟之后,低沉男声响起:英贤。没有任何招呼,上来就是她的名字。
英贤无声地笑,问他:在机场吗?我去接你。
对面顿了一下,不是。
不是?
心中涌起一股直觉,英贤气息变得暧昧:傅城,你在哪?
她听见他局促地呼吸了一下,你家门口。
等多久了?英贤下车,边走边问。
傅城眨眨眼睛,面无表情说谎:没有太久。
是吗。英贤拖腔拉调地说,似乎漫不经心,我进电梯了,电梯里信号不好。
傅城不出声。
听筒中很快传来滋滋啦啦电流声,一两秒后,彻底变成忙音。
电梯运行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傅城捏紧手机,立在原地没动。
电梯门开启时,走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暖光映着她的脸,纤长睫毛犹如扇子,遮住她眼神,只剩下安静与温柔。
英贤上前,掏出钥匙开门,自顾自踢掉鞋子,赤脚踩上地板。
傅城猛地想起自己那些梦,每次梦见她,她都穿着高跟鞋,等到被他压在身下时,鞋子也便消失了。
打开灯,英贤才看见他眼中红血丝,锋利眉眼因为疲惫而显出几分落寞。
见他矗在门口,英贤催促:坐呀,又不是第一次来。
傅城没动,直勾勾看她,眼睛里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如果她没看错,里面还有执拗。
脱掉外套,又抓了抓头发放松头皮,英贤慢腾腾转回身,凝着他的瞳孔说:你看你,又和我比赛。
傅城蹙眉:我没
你有。英贤柔声截断:为什么站在那不进来?
因为她没抱他,没亲他,还是因为她没先说想他?
傅城嘴唇微微嗡动一下,沉默着。
她还没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要回来?为什么到她家门口了也不告诉她一声?
傅城,你是想偷袭我吗?看我有没有为你守身如玉?
傅城皱眉:我没有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