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白洁。你看那儿——”
叫做白洁的少女抬头,顺着闺蜜的手指看去。
薇尔特的杏树已经开花了,商学院教学楼前就有两排,繁花满枝。粉红色的大团里缀着褪去了色的白,张扬又内敛地肆意生长,瑰丽至极。
但白洁知道,那手指的不是杏花,是杏花底下的人。
少年长身玉立,此刻静默地站在杏花树下。衬衫洁白而柔软,比白的杏花更白,制服裤是黑的,包裹修长的腿。
明明是样式统一的制式校服,偏偏就能穿出别样的韵味,那风骨遮也遮不住,在少年周身竖起与众不同的屏障。
这个人整个儿都是与他人不一样的。
当世无双。
“是他啊...”白洁呢喃,像失了神。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他叫季容北,和她一个学院同一届的学生,知道他是学生会长,甚至知道他和自己周三有一节课教室就在隔壁。
这是自己和他离得最近的距离。
但也仅限于此了,她敢肯定,季容北连她的脸都没入过眼。
他是学校顶尖的那一群人里最好看最干净的那一个,从薇尔特的中级部读到高级部,一直都像月亮一样高高悬挂在上面,摸不着凡尘,只洒下辉光。底下是一群空想着捞月的猴子。
她是想做猴子又不敢的人。
闺蜜没她想的那么多,显然不怀春,只是追星族式的激动叫喊:“季容北诶季容北诶!真人!他可真好看!”
白洁说你再大声点儿,别人正主就要听到了。
于是闺蜜闭嘴,两个人乖乖巧巧如鹌鹑似的从杏花树前走过去。
怀里的水杯却忽然落地,不锈钢的,砸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朝着少年骨碌碌滚动。
白洁生怕它真的滚过去惊扰了月亮,忙抬脚去追,不曾想蹲身的时候怀里的书又哗啦啦散了一地。
少年像被她连贯的滑稽动作取悦了,忍不住勾起嘴角,却是笑着抬脚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白洁怔怔看着这个人脸上清浅的笑意,兀自出神。少年从地上拾起书,在臂弯里堆叠整齐,然后把横倒着的水杯捡在手上,一齐递给掉东西的女孩,等人接过了之后站起来。
白洁无意识地接过少年递来的东西,轻声顺口道谢。回过神来时,视野里只剩下少年笔直的腿。她后知后觉地仰头,就看见站着的少年也在低头看她。
少年头顶是开得灿烂的杏树,绚丽明媚的,连向天际,比黄昏的色彩更浓。风吹过,树冠轻晃着发出哗哗的响,连带着少年的面容也显得温柔,让人无端生出绮念——
走千山,涉万水,我能登得上你的殿堂么?
她不敢问,也知道结果。
不远处教学楼里出来的人变少了,少年说不用谢,然后迈步向教学楼走去。
白洁看着他,一直到人的背影彻底消失。
季容北被周家司机送回薇尔特在六点整,正好踏着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的铃声进的校园大门。
等走到商学院的时候,教学楼两侧门都被蜂拥而出的学生堵满了,他只能站在楼外面等人chao退去再进楼。
进进出出的学生大部分都认识他,争着和他打招呼,格外吵闹。于是他只好退到远处的杏花道旁去躲着。
一直到放学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走向楼里。
他打算去看看奚池在不在,如果不在,他就改日再来。
办公室在四楼。他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奚池的声音:
“请进。”
门压根没关,季容北推开了进去,抬眼就看见茶几上摆着个保温杯,盖子散在一边,杯口还在冒着热气。保温杯是深红色的,上面还用金线描着竹的简笔绘,边上还有一句诗,距离太远了,季容北看不清。
再往边上,奚池就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此时抱着本书在专心地读。
看书的人现在不仅保温杯里泡枸杞,甚至在这个季容北只穿衬衫的天气里还套着羊毛衣。
季容北一时沉默,有点适应不了这个画风。奚池等了半天没听见人说话,抬头来看。
“奚导,我来补个假条。”学生在老师开口前说。
奚池礼貌地笑,然而在装备加持下季容北甚至隐隐能看出些和蔼来。
起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假条,奚池先签了名,然后直接撕下来递给季容北。
“自己填吧。”
季容北伸手接过,说谢谢奚导,转身想走,猝不及防被自己导员捏住了命运的咽喉——
“站住。”奚池说。
“?”
老年人神色正经:“身上烟味很重,你抽了多少烟?”
被抓吸烟的学生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如实交代:“半包左右。”
奚池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低头接着翻找,从办公桌里又掏出个袋子放在桌面上。
牛皮纸的袋子,素色,没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