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六!”
“七!”林白露手撑着桌子站起身,“不分昼夜,平均每7.4秒就有一个女性被丈夫虐打。”
“你去南城的女子监狱看看,判死刑的、无期徒刑的有多少是因为不堪忍受丈夫的虐打而被逼无路的,高达67%!”
林白露抽出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夹,摊开指着那触目惊心的数字,“根据妇女署统计数据,每年有15.7万妇女自杀身亡,家暴占到60%!”
“你怎敢说我是空xue来风,无中生有?”她字字泣血。
愤怒在激荡,却没有掀起陆斯回的一丝波荡,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交叉相扣,前倾身体,嗓音沉着有力,语带芒刺,凝视着她道:“我问你。”
“利用虚假事实所换来的警醒,其保质期能有多长?”
他的话音落地,那种扼住喉咙般的沉默迅速充溢在了整个房间。良久,林白露煞白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她看着陆斯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个傲意不屈的新闻人。
“理至易明,可寸步难行。”林白露浑身像泄了气,瘫坐回了椅子上,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已让她心灰意冷,“凭你,凭我,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
“所以,你就要知白守黑,一错再错?”陆斯回话锋一转,声音冷冽。
林白露知他所指是三年前关于陆光莱的报道,那是一切噩梦的开端,她嘴唇紧闭。
“所以,你就要颠倒是非,不辨善恶?”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林白露的语调近乎求救,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错,可是她解不开这个死局。
“绳愆纠缪。”陆斯回站起了身,侧目望及窗外的四台,冷漠地道,“上午十点,你做客【新闻追踪】,以你自身为例,讲述家暴这个主题。”
他回头,目光炯炯,“由我来采访。”
“你说什么?”林白露所讶然的并不是他要她站出来,而是他竟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郑欲森是怎样的人?你入过狱还抛头露面,这无疑是授之以柄,引火烧身!”
“遇强则抗,死地必生!”陆斯回双手插在口袋里,说出他一向的人生法则。
“学新闻的第一课,教授就告诉我们,作为一名记者最大的忌讳是什么。”陆斯回的嘴角甚至微微有些上扬,“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这是每个新闻人都谨记在心的行规,林白露脱口而答,“作为记者,永远不能让自己成为舆论的中心。”
“是啊。”陆斯回随性地点点头,而再抬起的眼眸已变得凌厉,“我偏要破一破这行规。”
“我要重提旧案,要所有避之不及的人,都给我牢牢记起来。”陆斯回拳头紧握,“玉石俱焚又有何不可?”
“十点,你来或不来,自己决定。”
林白露无法判断他是一时冲动还是决心如此,认真地问道,“你有想过明天吗?”
“说什么你好明天。”陆斯回微不可闻地嘲讽轻笑,他边说边向门口走去,“明天被问候了太多次,没人想过好今天。”
陆斯回就快要走到门口,林白露冲着她的背影最后开口,“你做这一切有想过林漫吗?”
“你有考虑过她吗?她算是你的什么?”
陆斯回脚步微顿,却未开口,径直出了门。
陆斯回走后,林白露闭着眼思考了很久,尔后,她拉开手边的抽屉,看了眼里面放着的她和周雁辞拥抱的照片,又关上,终于下了决定。
她离开二台时,确认了眼Marry还在制作厅加班,她拿出手机拨通了Marry的电话。
“白露姐,怎么了?”
“Marry,你还在台里吗?”
“在的,有什么需要吗?”
“哦,我有一份文件找不到了,你能现在帮我去办公室找找吗?”
“好的,您稍等。”Marry朝办公室走去。
“你看看桌子上有那份关于消费新力量的分析表吗?”
Marry翻看查找了一遍,“没有啊。”
“那你看看下面第一个抽屉里?”
“好。”Marry拉开了抽屉,手上的动作当即静止了下来。
“有吗?”林白露听她没了动静又再次问了一遍,“有吗?”
“啊...我在找。”翻查的声音又响起。
“诶?我找到了,原来被我夹在另一个文件夹里。”林白露适时地打断她,“好了,你继续忙吧。”
挂断电话的Marry将抽屉里的照片快速取出,思绪微转用手机拍了下来,她走至郑欲森的办公室前,调整了下表情后敲了敲门。
“进。”
“欲森哥,我想...”Marry解锁手机,“有件事你该知道...”
陆斯回走到家后,看见林漫还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他走了过去,“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啊。”林漫困倦地向左移了移,让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