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只有呼吸声,林漫在静思,这时邢亮的电话打来,陆斯回按了免提键。
“这事儿还真是出乎意料。”邢亮下午在张朝工作的修车间了解情况时接到陆斯回的电话,本来没当回事儿,后来跑遍了张朝的亲戚家都不见他人影儿,这才想起来查查报警情况。
联系了当时的出警员,得知详情后惊得他下巴一时都没合上,“三个月前,确实收到了报警电话。”
邢亮派人去找已离开警局的刘美,“只是,当时报警的人不是刘美,而是张朝。”
“虽然有点儿难以相信,但换句话来说,真正被家暴的人,恐怕是张朝。”
听着电话里略微失真的声音,林漫感到渗人的麻意从脚底如藤蔓般疯狂缠绕而来。
在凌点过后,那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儿终于出现在店门口前,卷闸门一点一点嘎拉嘎拉小心地向上卷起时,原本她认为的无意义的等待,是如此重要。
当她看到美如画的女人嘴角渗血,有些呆板的男人断掉的发烂的无名指时,她回忆着刘美的面孔与哭声。
原来丰沛的情感下,也会隐藏着最险恶的人心。
走上前,听到陈真冲着他们嘶吼质问,“你们这些无良媒体滚开啊!是不是想要逼死我们?”
「不是,不是的。」林漫因自己的草率,而讲不出话来。
“你们调查过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吗?你们就只会乱写!”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个女人假装自杀你们就相信她,那是不是也要我和我妈现在去死,你们才会相信我们?”
「不要,请不要。」
“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
「弥补、机会。」
“请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林漫放声说道,她用力地拉住陈真的手,诚恳地央求,“一次了解真相的机会!”
那一刻,林漫终于明白,“无情慈悲”这四字真正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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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声满楼
日化店内黑魆魆一片,刺鼻复杂的香芬味充斥在整个密闭的空间内,那是由倒斜在地上的不同洗发露味纠缠散发出来的,其中浓稠的ye体糊粘住了滚落的卫生卷纸,脏腻的脚印践踏着房间的每一寸。
卷闸门又重新拉下,白天不敢发出声响,陈玉艳开了一盏灯与张朝在无言中蹲下整理着。
“妈,不要整理了!”陈真想要拽起陈玉艳,有些哽咽,“他们不是要拍吗?那就尽管拍拍我们这幅惨样子好了。”
新闻报道后,陈真收到了母亲的短信,让她躲开记者们先不要回家,放学后她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等啊等,等到保安巡逻时告诉她要锁门了,才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如同孤儿一样,无处可去,她就那么背着书包无目的地一直走着,肚子饿到发痛,脚掌麻痹到没什么感知,也没有使她停下来。
陈真似乎早就习惯了动荡不安,习惯了越来越黑的夜晚,因为在她记忆里,很小的时候自己就跟着母亲如这般辗转,在夜色里颠簸,说起来今日这样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委屈。命运毫无理由地让她和母亲成为无罪的“逃犯”,随之逃命就变成了她们躲不开的课题。她真的渴望老天能够睁开眼看看她和母亲这幅惨样子,然后问问老天满意了吗?还要到什么时候?还要有多惨才算完。
“真真你去写作业。”陈玉艳拉着陈真往后屋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排着日常,“写完作业就快点睡觉,明天还要早点走去上学。”
作为一个母亲,陈玉艳深知如果她自己先表现出扛不住了,她的女儿会更害怕。
关上后屋的推拉门后,陈玉艳才转身看向陆斯回跟林漫,在丝丝抽气中,请求道:“我接受你们的采访,但你们可以不要报道任何关于真真的信息吗?”
“我不想叫人家戳她脊梁骨。”陈玉艳忍着泪,她之所以接受采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们向您保证,一定不会泄露陈真的任何私人信息。”陆斯回承诺道。
四台是唯一一家没有做诱导性新闻的电视台,陈玉艳跟还在整理的张朝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几秒,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会如实报道吗?”
“我们会。”陆斯回未采取任何话术,回答得简洁有力。
整理的窸窣声停下,张朝将旁边的塑料凳挪了过来让他们坐,然后畏缩在角落的Yin翳处,林漫望着他的手抱着膝盖,左手无名指上缠着的绷带已被血渗透,裹不住的血腥味在点点弥漫着。
“你们的关系?”陆斯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被采访者的任何状态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大概是…”陈玉艳打起Jing神来,她知道真真一定在听着,她必须勇敢,可她在“朋友、亲人、爱人”等形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词语中,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