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昂坐最后面,还在转换他从学生模式一眨眼就变成老师这事儿,琴室就响起了顾扬讲乐谱的声音。这跟忽然得知成天和自己插科打诨去网吧的同学,转眼间却考上了名校一个感觉。
琴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扬身上,他温润的声音弥散在整个空间,说着林昂根本听不懂的乐理知识,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学生练琴的声音时不时在琴房响起,一个多小时的课,林昂虽然听不懂,却也听得认真。他靠着椅背,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下颚,望着不远处他没见过的,不一样的顾扬。
下了课,学生都在向顾扬道别说着下周见,顾扬一一点头示意,走到后排准备装琴。
“扬哥,你可以啊。”林昂拍了下他肩膀,由衷赞叹道。
顾扬忍不住笑出声,刚他上课时看见林昂的状态就像自己上物理课的时候一样,“是不是特煎熬?”
“没啊。”林昂拿过他的琴弓看了看,上面还有着松香味,“要我拉这琴,肯定就跟弹棉花一个声。”
“你要想学,改天我教你。”把琴装好,顾扬背上琴两人往琴行外走。
一出来就是被太阳熏烫过后的大地,热气往上冒,林昂问,“咱们现在走哪儿去?”
“请你吃冰,走不走?”
“那肯定去啊。”说着往两人都喜欢的那家刨冰店的方向走。
上回去打台球前,他俩一个比一个唬得厉害,结果去了也就是半斤对八两的程度,都不擅长。玩儿几局后,林昂凭借着自己计算数学角度的能力,勉强赢下了两人之间毫无看点的比赛,并一致决定以后还是去打网球或篮球什么的运动。
在烈日下,费老半天劲去了那家刨冰店,盯着紧闭的铁卷门,傻站着无语了半天。
“我靠,点儿也太背了吧?”林昂揪起自己衬衫的领口扇了扇,跟顾扬站在街边的树荫下。
“周末都不开门,这阿姨可真够任性。”顾扬看了眼手机天气里写着日落时间还在7点,“要不去另一家?”
“不行,那大叔那家的红豆像用盐煮出来的,我就没吃过比那还苦的。”
顾扬也赞同,想想都感觉嘴发涩,扫到旁边一家便利店,突然有了主意,“要不自制吧。”
“你会?”
“很难吗?”顾扬搜了一下,“不就弄碗冰,往里添点儿红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去哪儿做?”
“我家啊。”顾扬说着往便利店走,“没人。”
进便利店两人都是那下决定很快的人,迅速买了袋装的红豆沙、牛nai、布丁还有两袋冰块儿,抱着好坏试一试的态度往顾扬家走。
感觉这一下午都在南城的街道上晒着太阳走来走去,消磨时间也不是这么个方法,现在只想赶快稳定下来休息休息。
进了小区,往三号楼走,冰袋子里的冰微微融化了些,表面的小水珠还往下滴,林昂抱在手里,“你爸妈确定不在家吧,要在我组织组织语言问个好。”
“要在才见鬼了。”顾扬自嘲地笑了下,指了一户,“就这儿,一层。”
林昂也不了解他家庭状况,看了眼那户的落地窗,里面是层白的薄纱窗帘,等着他扫了卡跟了进去。
开门进家,顾扬放下琴拿过林昂手里的冰袋往厨台水池子走,“柜子里有新的拖鞋。”
“哦。”林昂瞧着他家里的沙发茶几书柜都是白色系的,一尘不染,第一反应除了有“顾扬他家也太干净了吧”的想法,还觉得没什么人气儿。
“就你一个人住?”林昂换完鞋,站客厅问顾扬。
厨房是开放式的,顾扬点了点头,转身从冰箱拿出两罐冰镇可乐,扔给他一罐,“偶尔小黑也会来。”
林昂接过启开拉环,可乐气泡有些往外溢,“小黑是谁?”
可乐冰的嗓音都发哑,顾扬喉结翻滚,笑道:“隔壁家猫。”
“你坐啊,搁这儿罚站呢?”顾扬看他站的还笔直。
“滚边儿去。”林昂坐在了面对落地窗方向的侧沙发上,“我不得等您这主人放话吗?”
林昂坐下后,手中冰可乐气泡的破裂声打着罐壁,他看着放在墙壁角落的大提琴想到,自己每天回家后就有做好的饭菜,切好的水果,热好的牛nai。顾扬呢?
落地窗附近有一个凳子,那里的木地板上有两三个细小的圆洞,是大提琴的尾杆在日复一日中凿出来的。大概有数不清的时光,夜晚或黎明,顾扬都是独自一人在这里和琴声一同度过。
“我能听你拉首完整的曲子吗?”林昂抬眸问他,语气透露着少见的认真。刚刚在琴行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琴声,有些想知道他一个人时是怎样与时间共处。
顾扬将可乐放在厨台上,“不做冰了?”
“听完再做。”
“想听什么?”他无所谓怎么都成,走了过来,又拉开了琴箱。
“都行。”
从薄纱外照耀着的日光没那么锐利了,顾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