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开始打颤。
司机是个热心肠大叔,见人已经急得不成样,回头道:“200米,还有200米!”
警察那头稍停片刻,说,“那这样吧,我们现在派附近的警员去看一下情况。”
车越开越近,已能看见盛世会所的商号匾,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车还没停稳,陆斯回扔下钱就打开车门冲了下来,狂奔至会所门口。
然而,在刹那间,让陆斯回之后每夜在噩梦中被惊醒的一幕,让他每回忆到一次就头痛欲裂,心如刀割的一幕,让他每想到一次浑身的血ye在霎时间就被冰冻住的一幕,残忍地发生了。
他眼睁睁地看到,他的妹妹阿莱,从三楼猛地坠楼。在几秒内,阿莱重重摔落在一辆黑色轿车上,她单薄的身体却将车顶撞出一个凹槽,身躯向上震颤了几下,玻璃碎片噼里啪啦砸在周围。
周围响起了尖叫声,行人慌乱躲避,“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
“阿莱!阿莱!”陆斯回本能地嘶吼着阿莱的名字,他冲向那辆黑色轿车,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胸膛像要爆炸破裂。
阿莱的衣服被扯烂,裸露出大片肌肤,脸上还有泪痕,双眼已闭,鲜血喷射而出,沿着车顶流了下来,血柱染红了大地,陆斯回颤抖的双手想要止住她流血处,却处处血rou模糊,大片鲜血粘满了双手。
“阿莱!你睁开眼睛!”陆斯回一把将她抱起,她温和的血ye浸满了他全身,染红了他的眸,他的嘴巴用力发声,“哥哥在这,阿莱…你睁开眼…”
“医院…医院!”陆斯回紧抱着她的身躯,战栗布满浑身每个角落,他什么都不知道了,连悲恸都来不及涌来,只有最下意识的动作,他朝着医院的方向奔跑。没有人伸出援手,周围有的人拨打了120,可望着止不住的鲜血,谁都不敢上前。
叶轻鹤紧跟其后追了过来,他同斯回一样,大脑短路,全身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身边的拍照声与尖叫声将他唤醒,打120已经来不及,他推开人群,拉住斯回,“上车!快上车!”轻鹤将车开到最快速度,直接开至他父亲的医院,并给他父亲打了电话。
冲向手术室前,陆斯回被护士拦了下来。
“救救阿莱…求你救救她!”此时,情绪似乎才缓缓流淌了来,陆斯回挣脱着,哀吼着,恸哭着,无法冷静,只有崩溃。
叶轻鹤将他按住,泪水也夺眶而出,喊道:“斯回!斯回!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陆斯回从未感到如此害怕过,他无力地下坠跪倒在地,眼泪好像流了下来,泪水太咸,像要刺瞎瞳孔。一瞬间泪如泉涌,泪珠砸落在冰冷的瓷砖上,医院里碘酒与消毒水的气味在每一次抽泣中都用力灌入肺里,肺里却没有一丝氧气,在干瘪地紧缩。
空气一刀一刀割在喉咙上,他的喉咙在灼烧,猩红的血ye从喉咙处迸涌,像要流干身体里所有已冰凉的血,他身上阿莱的血渍变得干硬,血腥味缠绕在心头,他满含泪水的眼眸看不清布满血ye的双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嘴唇苍白,面如死灰,紧盯着手术时间。怦怦跳着的心脏好像死了,连跳的力气都没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像是千斤重,颤抖的身体都停了下来,全身麻木,每一根血管都在发麻,指尖在发麻,甚至连耳膜都在发麻。他的嗓子里像是被塞进一条厚重的shi毛巾,快要被噎死,怎么咽都咽不下去,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他猛然扶墙想要呕吐,却吐不上来任何东西,只有泪,只有血。地面的瓷砖如同泥沼,他陷啊陷,连挣扎都没有了,任由泥浆灌入自己的喉咙里,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泥浆快要把他淹没封死。
陆斯回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手术六小时后,医生摘下口罩,对他说:“我们已经竭尽全力,病人保留有基本生命特征,但认知能力完全丧失。病人已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神经活动,也就是所谓的植物人。”
陆斯回如亡魂失魄,神志涣散,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大夜弥天,而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南城次日的头条热点新闻是:本市女高考状元深夜醉酒,衣衫不整,失足坠楼。
这条点击率破百万的热点新闻下的署名是:郑欲森。
16年7月7日零点,阿莱还没来得及对哥哥说一声,“生日快乐。”
斯回还承诺光莱去迪士尼,可他的妹妹,却再也无法醒来了。
将时钟拨快,17年1月26日晚上10点,陆斯回倒在囚车旁的血泊中,蒙蒙细雨纷扬下落,他似在望着自己的灵魂。
灵魂对他说:“她原来是这样疼啊…”
“阿莱…比我此刻还要疼成千上万倍啊…”
他偏过头去,看到了林漫向他奔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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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读者询问林昂和顾扬,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在这个故事中,林昂和顾扬的感情线是我无法避开的设定,比重虽不大,但不喜欢的读者可选择跳过,或者点叉关闭,并感恩之前的支持,若是有缘,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