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蛛吐司好生难辨,怕是还要娘娘亲自来断才是。”
“哦,是吗?”荣皇后点了点陈怡榕, “榕儿,你替本宫去瞧瞧。”
陈怡榕本是端坐着,并不想染上风头, 却是叫人点了名,这才赶忙起身上前去,公公让了道来:“太子妃娘娘过目。”
这般盛典之上,太子妃虽是代表东宫,可说到底这后宫之中,亦是分上轻重,这些细蛛皆是圣上妃嫔宫中呈上,她哪里有可以置喙的。
陈怡榕也是站起来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个道理,再一抬头,却是对上荣氏的眼,那眼中情绪未明,她辨不真切。
从书院回陈府之后,她是见过荣氏的。那还是个半夜,爹爹突然命人唤她去书房,待到进去的时候,竟是瞧见荣氏揭了帷帽瞧来。
那时候,她瞧着她的眼神便就不善,审视中带了三分不屑:“就是她么?”
“是她。”陈学勤点头,“是宴儿选的人,不会错。”
不知这话是戳中了什么,荣氏终于又正眼看了她:“本宫不是第一次见你,却不曾问过你,入东宫为妃,你可愿意?”
从小,陈怡榕就没有动摇过这个心思,可这心思究极深处,只是一个仰桓罢了,却逢荣氏这般问询,她隐隐明白过来什么。
“本宫在问你。”
“我……”
书房的门被人轻叩,荣氏抬眼看向陈学勤,后者略微愣神,而后行至门边,下一刻,便听得门声,陈怡榕去瞧,竟是看见二哥进来。
陈宴看了她一眼,又转而看向陈学勤:“父亲今次做错了。”
那是第一次,陈怡榕无比肯定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梗在心中多时,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得。
陈宴说完又看向边上的荣皇后:“娘娘此行下策。今日娘娘入陈府,便就是往后她入得宫中,也不见得能当其用。”
“本宫行事,自会善后。”
“希望如此。”陈宴一抬头,竟是不再理会,反是瞧向一边立着的陈怡榕,“你先回去吧。”
陈怡榕是逃也一般离开的,心中惴惴,犹如揣了惊雷,身边自小伺候的兴珠守在门口,扶住了她:“三小姐怎么了?”
她说不上来。
兴珠又行问道:“三小姐不是被老爷叫去书房了么?怎么这般脸色?”
“兴珠。”陈怡榕叫了她一声,却在对上她的眼神时,终究咽下,“没什么,回去吧。”
那一晚,她早早就睡了下去,却是快近后半夜的时候,闻见窗外一声轻叹,她倏地就翘了起来,瞧见那月下剪影。
四周静悄,她披衣下地,立在门后半晌,才下定决心将门打开。
二哥在月下显得越发皙白了些,听得门声丝毫也不意外,或者说,似乎他早就明白她没有睡下,是特地来等她的。
“二哥。”她立在檐下唤他。
陈宴没回头:“过来。”
陈怡榕怕他,现在更怕了,可是他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她缓缓往前,终于转过轮椅,停在了男人面前。
“你有问题要问我。”陈宴坐着,便就抬眼看她。
可陈怡榕觉得,他从来都不曾仰视过任何人,他很笃定,所以这句话不过是一句陈述。
“二哥说的是什么?”
“你不会骗人,尤其是我。”陈宴笑了笑,这一笑,却是让她愈发害怕。
陈怡榕咬唇,揪着衣摆喏喏道:“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
“我天资不够,学得慢,也学得不好。”陈怡榕的手揪得更紧了些,“为什么……为什么会让我入东宫……”
“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入东宫。”陈宴竟是回答了她,少有的耐心,“你喜欢太子,这就是最好的。”
“我不……”
“你不喜欢吗?”男子扬眉,那眼中竟是有些微的期许。
陈怡榕眨了眨眼,只一个愣神,便就听那人嗤笑一声:“喜欢,就够了。喜欢一个人,做不得假。”
鬼使神差的,陈怡榕突然道:“可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害他。”
“哦?”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陈怡榕终是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他,所以我不会害他。你们,你们想要我做的事情,我肯定办不到。”
“我们想要你做什么?”陈宴拧眉,语气已经凉了下去。
“我不知道。”陈怡榕后退一步,却是被他一把攥住。
那只手冰凉,似是铁索般一把箍住了她,陈宴:“你不想入宫嫁给你的桓哥哥了?”
“我……”
“晚了。”
说着,竟似是低语一般,陈宴又猛地松开她:“已经晚了,你没有权利后悔。谁也没有资格后悔。”
如今,陈怡榕日日守着那空荡荡的宫殿,并未想清楚陈宴口中的晚了是何意。只是她入了宫,皇后待她似是良善,可她明白,荣氏瞧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