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厌刚出门,就被人堵了。
相逢无心,堵人是有意的。
同班同学韩冰洁蹬在别人自行车后座上,看见阮厌,哎呀了一声,眉开眼笑:你住这里啊,小ji女。
她叫她小ji女,她的朋友也都那么叫。
她们是欺负她的主力军,但阮厌不跟她一般见识。
被挑衅的时候阮厌都不说话,这让韩冰洁觉得很无趣,而且会很起火,她默认这是阮厌无声的反抗,这才觉得心里舒服:让我猜猜你住在哪幢楼,啧,我瞧哪幢都配不上你呀。
这小区是阮清清十好几年前趁着便宜买下来的,有些年头了,各项设施都有点陈旧,落后,甚至可以说是穷,阮厌站立的地方排着一排乱七八糟的自行车,电动车,锁都懒得上。
过道就有点狭窄,阮厌绕不过去。
麻烦,让一下。
阮厌轻声地,木着脸,听不出坏情绪。
不让。韩冰洁伸着手指,戳她肩胛骨,恶狠狠地,你拿我怎样?
也不能怎样。
老实讲,韩冰洁并不是莫名其妙欺负她的,原因她知道,虽然她的行为没有逻辑支撑,阮厌依旧觉得她可怜,所以能不起争执就不要起。
她想了想,擦着韩冰洁的肩膀从自行车后座跨过去,韩冰洁恼了,揪着她的衣领往地上摔: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啪的一声。
一个花盆在他们眼前碎裂。
土壤溅在阮厌脸上,泥腥味呛鼻子。
阮厌几乎立马就往上看,但六点多的早晨空茫茫的,她什么也没看见。
阮厌也不急,他们小区不像是电视剧,一个长长过道扔完就能跑,一单元只有中间一条楼梯,总能留下点蛛丝马迹。
可惜韩冰洁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把阮厌拽起来,呸了好几口:倒霉催的,看见你就没好事发生,刚才就该让花盆砸死你。
阮厌抬了下头,她想,韩冰洁说对了,这就是有人想要砸死她。
要不是韩冰洁拽她,花盆会正好掉在她头上,她虽然口碑不好,但还不会有人大早上没事拿个花盆随手扔还能扔她头顶上。
那种奇怪的预感又来了,阮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到底还是打发了韩冰洁,她没带帮手,原本也不是专门来找阮厌的,就是冷嘲热讽也没观众,就只好放过她。
阮厌照例去食堂打工,她有意观察周围,又觉得谁都不像。
周末的作业还没有做完,阮厌提前回去,把一叠卷子甩在桌子上,先做一定会收的科目,再做课上会讲或会抽查提问的卷子,大概率不交或者不喜欢的科目就压到了最后。
所以最后果然剩下了物理。
当初分科阮厌犹豫的点就是她物理相对来说薄弱,然而她又太讨厌政史地每场考试都忙不迭地扣知识点填满整张卷子,右手指节因此起了茧子,握笔姿势不正确,茧在大拇指下面,有时阮厌会撕着玩。
不疼,解压罢了。
断断续续折腾到了八九点,总算差不多了,阮厌伸了个懒腰,见阮清清还没回来,心里就有点担心。
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可人总是这样,一旦有了羁绊就要患得患失。
家里没有冰箱,阮厌挑了挑厨房的菜,为了省事,她一次买两三天的量,幸而未入春,还放得住,小姑娘随便做了菜,等阮清清回家。
阮清清没回来。
阮钊钊过来了。
你妈说晚上不回来了。阮钊钊拿钥匙开了门,咦,做饭了。
阮厌站在客厅里,她没手机,也只能是阮钊钊通知她,但他上门就让阮厌很讨厌:嗯,舅舅吃了没,一块吗?
阮钊钊进了厨房:舅舅看你做了什么
阮厌趁机锁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动作轻又快,熟练得很。
阮钊钊搓了搓手,他身上有轻微的酒气,想来昨天喝酒了,一身派克服外边的领口衣边已经脏成了黑色,裤子也磨得不像话了,皱纹在脸上延伸,早年阮厌觉得还不错的皮相,此刻被烟酒熏得市侩又浑浊。
他们姐弟长得其实好看,连带阮厌也是个一见可回眸的小美人。
阮钊钊自来熟地自己盛饭,招呼阮厌过来,被阮厌冷冰冰地拒绝:舅,还没洗手呢。
阮钊钊搓了搓裤子边:这有什么的。
阮厌不说话。
阮清清愿意被自己亲弟弟吸血,她不愿意。
外甥女再亲那也是要隔一层的,阮钊钊到底跟阮厌说不上亲近,便讪讪地听话,回来坐在沙发上,不客气地夹菜吃:你考试了?
阮钊钊没吃相,吧唧嘴,又一副饿死鬼相,动不动就呛到,阮厌不想跟他一起吃饭,皱了眉头在一边站着,没去端饭:嗯。
考怎么样?
不知道。阮厌实话实话,没成绩呢。
你回回都说不知道,那题难不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