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上门要拖欠的房租,天经地义,可是楼蝶没办法,她没钱又没地方去,这回依旧淌着眼泪苦苦哀求。
房东上了年纪,有些恻隐之心,下了最后通牒:“最迟这周末,这周末交不出房子我就换锁了啊。”
楼蝶连连点头,房东一走她抹干净眼泪躺回床上发呆。很老的房子了,墙壁已经掉皮,像老年斑。楼蝶闭闭眼睛,联系了她姨妈。
姨妈手机向来不离身,接电话不要三秒,“喂——”
楼蝶艰涩启唇,眼泪比话先掉下来,“姨妈,我是小蝶…”
姨妈多懂,一下子明白了,语气瞬时明快起来,“想通了?早这样多好,姨妈是你亲姨妈,又不会害你!咱们这种人家苦日子过多了,现在有好日子等着咱作啥子不过?又不是傻子是不是?我的乖囡,在哪呢?姨妈现在就来找你。”
楼蝶默默听着,整张脸像被雨打shi,“在出租屋。”
“哦哟,还住那呢!”姨妈嫌弃地笑开来,“以后住好的,啊——”
楼蝶挂了电话,把被子闷在脸上,多希望自己能替父母死,一个人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学费交不起,强制休学,现在房租交不起,只能做那种勾当了,活着有什么意思?谁来跟她说说。
姨妈来的很快,楼蝶去开门,门锁刚啪嗒一响,姨妈丰韵的身子已经进来了。
一双Jing明的吊眼上下打量着楼蝶,啧个没完,“怎么瘦了那么多?要我说,你就是自讨苦吃。”
楼蝶充耳不闻,走去沙发上坐了,姨妈环顾四周半晌才在她旁边坐下。嫌脏似的,只坐半个屁股,却亲热热地拉着楼蝶的手话家常起来:“跟姨妈说说,是打算长期学习呢还是上个补习班?”
楼蝶不懂,鼻子嗡嗡地,“什么?”
姨妈眼中Jing光一闪,拍了两下楼蝶的手背,怪腔怪调,“长期学习呢,姨妈给你物色个靠谱的,上补习班呢,姨妈给你找个有钱的。”
闻言,楼蝶脑中空白一片,脸色跟脑子一样发白,嘴唇微微颤抖,“都…都行。”
姨妈颇欣慰,点点头,“好,姨妈给你安排。”她放开楼蝶的手,从金扣包里取出一叠现钞来,粘着口水一张张数,楼蝶的自尊心也在这一张张纸钞中消失殆尽。
姨妈数了两遍才递给楼蝶,“这里两千块,你拿去拾掇拾掇自己,等我通知。”
楼蝶垂眸去接,姨妈紧了两次才放开。姨妈走后,楼蝶拿1800补了三个月房租,200存到了银行卡上,她凄凉地笑,200她都要存银行卡。
*
姨妈办事利索,毕竟是暴利的勾当,她给楼蝶打电话,让她周六晚上七点去金山苑。
当天,楼蝶转了两趟公交才到金山路,她按着地图走过去,越走越慢,可还是到了金山苑。安保拦住她,说外来人员要登记。
楼蝶出于无用的私心,没写全名字,写了“小蝶”。写完才恍觉这名字真像小姐艺名啊,她苦笑,脸色难堪。
长得清纯的女孩子容易引起男性的保护欲,安保没多盘查,登记完就放楼蝶进去了。
金山苑太大,绿化葱郁,明明是秋老虎的天气,却凉飕地楼蝶胆怯。她茫然地走着,她何曾这样独孤无助过?她好想妈妈,好想爸爸。
耳边偶有车子划过,楼蝶洗得刷白的裙摆飘飘,像丹山间激流的瀑布,拱人观赏。
天色压黑,楼蝶踟蹰,姨妈来电话了。
“小蝶啊!到了吗?没走错吧,C区12幢。”姨妈语气轻快,一点不担心楼蝶临阵逃脱,一个人只要还想活着,是拒绝不了金钱的,这点姨妈早看透了。
楼蝶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睛,“嗯。”
“到时候机灵点,不该问的别问。”姨妈嘱托。
楼蝶还是“嗯”。她怎么知道机灵呢?她第一次干这行啊。
挂了电话,楼蝶找去C区12幢,院内有只萨摩耶,正吐着舌头撒欢,闻到陌生气息立即跑到雕花门口冲楼蝶狂吠,头都要从雕栏里钻出来。
“啊!”楼蝶下了一大跳,捂着胸口后跌两步,惊魂未定。
此时从里屋出来个中年男子,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询问,“谁啊?”
楼蝶刹那抬头,眼睫毛扑闪,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回:“我,我找宋先生。”
中年男子闻言了然地点点头,过来开了门,没多大表情的带她进了屋。楼蝶只觉眼前堂皇地刺眼,不敢多看。中年男子让她先坐会儿,告知宋先生还没回来,又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楼蝶抿了抿唇,小声说:“有水吗?”
中年男子点点头,很快给她端了杯水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你坐啊。”
楼蝶拘谨地坐下了,皮质沙发窸窸窣窣,楼蝶不敢动了。这一枯坐,坐到了深夜。
楼蝶Jing神依然高度紧绷,连厕所都不敢上。中年男子不见踪影,唯有两个始终缄默的男子在打扫卫生。
屋内静得可怕,倏然,门外的萨摩耶狂吠起来。楼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