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燦爛的星空被深深的黑色給取代,飄散著黑霧,就像進到緊閉沒有任何窗戶光線的密室裡,四周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給取代,天空壓得很低,就像密室修很低的天花板隨時會掉下來般,沉重密閉的感覺喘不過氣來。
這裡唯一的亮光來源,便是遠方浮在空中的火光,還有鄰近開門處的數座石像本身散發的微弱螢光。
這些石像擺出統一的姿勢,雖然特拉希雅想看清楚,但飄散在四周的黑霧不知蘊含了什麼特性,擁有夜視能力的她,竟然無法看清,而石像本身的微弱螢光也不足以支撐看清。
寧靜,死寂一般的寧靜。
咚!咚!咚!
當特拉希雅踏入之後,立刻就像開啟了某種機關。
四周如同某些迷宮地下城觸動照明的機關後,壁燈燭光一排又一排猶如多米諾骨牌般有節奏亮起,只是這裡的亮源不是壁燈燭火,而是來自石像。
石像散發的亮光起初非常微弱,和門邊那數座石像一樣,宛若風中燭火,看似隨時就要熄滅了般,但沒過多久,這些微弱螢光如同星火燎原,越亮越多。
一副美麗又壯觀的畫面。
彷若黑暗中的光輝,象徵希望。
最終亮光驅逐了黑霧,雖然四周還是略顯昏暗,但已經足以看清景象。
咚!咚!咚!
原來
那不斷響起咚咚的聲音,不是機關照明開啟的機關聲,而是來自心跳。
眼前這無法形容的景象,直至靈魂的震撼,衝擊的讓特拉希雅她們說不出話來。
石像,滿滿的石像。
一望無際的龐大廣場,被一具具的石像給佈滿。
她們知道了石像的姿勢是什麼了。
是禱告。
這些大小不一,有人形有獸形還有魔形的各種石像,儘管種族外型不同,甚至姿勢都不太一樣,但她們做的都是同樣的事,用著自己最習慣,也最虔誠的姿勢,做出一生中最後一次的禱告。
神聖、肅穆、靜寂。
這是特拉希雅有生以來看到最壯觀,最震撼,也最悲戚的景象。
全部的石像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做出禮拜的姿勢,石像上的表情呈現一種寂靜平和的姿態,明明是最後一次的禱告,卻如同平常上神殿禮拜般的禱告,不知悲慘命運的降臨。
真不知道嗎?
看過通道裡的石像,感受到那鮮明的回憶,答案是很明顯了。
然而這些生靈即使在石化的前一瞬,面上的表情仍然沒有絲毫的動搖,眼神沒有透出慌張之色,包含著信仰的平和,共同透出一種堅定不移的信念。
虔誠,崇信。
很長、特拉希雅她們很長一段時間的呆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眼前的衝擊連呼吸都因此停止,只剩心跳聲。
直到不知是誰,忍不住先開始呼吸後,她們的心神才開始回歸。
縱使如此,大家還是下意識放輕了所有動作,甚至呼吸也不例外,彷若擔心呼吸大聲一點,就會驚擾這群最虔誠的信徒。
為了不打擾這些長眠的信徒,她們盡量找尋著避開石像前方的路徑而行。
雖然很為此多花時間,甚至可以說是浪費時間,但沒有一個反對,沒有說話,但大家自發的這麼做。
因為,她們值得敬重,值得這麼做。
不過,也沒花多少時間,實際上走了沒多久後,彷彿冥冥之中受到了指引,她們來到了一條直通場中央火光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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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黑白寂靜的世界在她們踏入通道之後,紛紛又再度染滿了鮮明色彩,那些石像又像是活了過來,與她們打招呼寒暄。
陌生的、有過一面之緣的、熟識的、知心好友的、親切的、面冷心熱的
她們似乎在說什麼,但她們已經聽不到了。
她們或許不甘,但坦然接受。
她們或許遺憾,但不憎恨。
那無數個生靈在千萬年之下仍舊凝聚不散的相同意念,卻神奇地沒有絲毫負面情感。
她們沒有像一般亡者充斥著對生者的憎恨,而是充滿著對生者的祝福。
紅雪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特拉希雅還沒幹的臉蛋上,又再度湧現兩道淚痕,芬莉爾的眼眶紅通通的泛著濕意。
這樣的意念,這樣的祝福,要怎麼不動容,要怎不打從心底感到難過不捨。
特拉希雅寧願她們像那些忌妒生者的惡靈那樣對她們攻擊,心情也不會像這樣那麼難過。
她們走得很慢,很慢,但也不忍回首,就怕留戀。
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儘管很慢,還是有到的一刻。
最終還是來到了場中央的高台,步上高台的第一步,一道帶著不捨與感謝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