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女郎这般痛了,你们为何不与我说?听到这儿,卫贞卿拍起桌子大怒,这些事情他一点都不知,活成了一个局外人。
拍桌之声响如雷,秋晴两腿发颤,扑通一声,膝盖与地板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她的头还在冰冷的地上磕了又磕:女郎说这是碍口饰羞的事儿,不许奴到外头瞎说,女郎怕羞。
陶织在他怀里痛得无法可施,卫贞卿敛了怒气,暂不追究了,让秋晴速速拾掇干净屋子,再打盆热水来,亲劳双手帮陶织清理腿间的污秽。
股间和腿侧沾满了黑色的血块,血块遇热水便融,化成酽红的血水,更了十方帕子和三盆水才勉强清理清爽。
见陶织失血如此多,卫贞卿吩咐饔厨的人煮一锅猪下水汤。可是陶织一连睡到次日晚间才醒来,眼睛还没剔开呢,就歪过头伏枕呻yin:疼。于是那一锅猪下水汤,全进了卫贞卿的肚子里。
陶织疼得粉额上沁出小汗珠,十根指头凉如垂冰,这种状态别说是吃东西,喝水都喝不进一口。
卫贞卿请来妙手回春的医匠,医匠望闻问切也没得出个结果,一忽儿说是不适应当地的气候,一忽儿说是素日里脱了五味,一忽儿又说此腹痛非是因来葵水引起的,而是食了蔫食,坏了娇弱的肠胃,卫贞卿听得糊涂,在哪儿急得团团转:先生说那么多,敢问方子如何开?
医匠见问,讪讪离去,连诊金也不敢要。
后来又请了几位老医匠,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忒没个理,难不成这是鬼神在捉弄她的身子吗?
亡可奈何,卫贞卿只能干巴巴地看着陶织日渐消瘦,带减腰围,白天黑夜里皱着眉头喊疼。
陶织重三迭四说自己冷,卫贞卿便偎过身子去授温。
第四日的时候经血往外流得少,陶织恢复了一点Jing神,能起身小坐一会儿,顺带吃些糜粥。
卫贞卿复让饔人去煮猪下水汤。
猪下水的腥气重,加了些姜片也难掩腥气,陶织恶闻腥气,平生最讨厌食这些下水,一副急泪,说:我不喝。
卫贞卿不允许:要喝。
不喝。陶织捂鼻子闪着身子躲。
卫贞卿掌起脾气,一把捺住她的肩头,两条刀剑似的眉毛挽起来,露出一脸凶相,且威言相加:你不喝,信不信我弄死你。
陶织本就烦躁,卫贞卿又来这一句话,她一时间想起那位金枝女郎,肚中的无名火,刮刮匝匝烧到头顶去,把头发丝儿都烧着了。
她一咬银牙,使出浑身的力气,夺走卫贞卿手里的汤,高举过头顶,发狠地摔在他脚边。
噼里啪啦一阵响,汤水四处飞溅,卫贞卿连连后退,但也没法避免汤水污了衣服、鞋子。陶织哪还有闲暇管卫贞卿难堪的脸色,做那往日观眉说眼的样儿,脸红筋暴,拾起地上一片碎片,碎片最锋利之处对着手腕青筋的位置一放,扯着嗓子,直呼卫贞卿之名:陶织不用卫贞卿弄死,陶织自己现在就死。
人是瘦了,力气却变大了,卫贞卿在方才那一瞬间,就不是她的个儿。
他懊恼中带着震惊,心忒忒地跳,眼皮也忒忒地跳。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俗话说的忒妙。
碎片划破了她的嫩rou,细细的血珠子冒了出来,鲜红色的,比胭脂还鲜红,在雪白的手腕上流动,看着骇人。
张个眼慢,卫贞卿放出本事来,劈手夺下碎片,控住她挥舞的手:不过是宽皮毛的说了几句,怎放在心上去了?织织女郎不要放在心上,卫郎只是忧织织女郎失血过多,身子虚弱,落下病根,所以才要织织女郎饮猪下水汤补血
一边说,一边还把地上的碎片统统踢远。
陶织满肚皮委屈,卫贞卿肯低声下气来哄,她更觉得委屈,眼泪挂在颊上,掩面哭得喘不上气,哭得认真,不防头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打揢了半会儿才道:我不爱喝这些,你却非逼着我喝,补血鲈鱼汤也能补血,红枣汤也能补血,你却偏偏要我喝腥气十足,噎人喉咙的猪下水汤,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