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无名无姓的人的故事。
从前,她不知道他故事里的人是谁;现在,她知道了。
所以,陆嘉清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那幅画,就是送给她的!
因为只有她,才懂得那幅画背后的故事。
有关廖书言的故事。
昏迷前,廖书言的话犹在耳畔。
他说,陆嘉清的母亲不堪忍受那伙毒贩的折磨,开枪自杀了;而陆嘉清在得知母亲身亡的消息后,越狱了,至今不知所踪。
她曾经深爱过他,哪怕他曾伤害过她,她也希望他能活着,如从前一样乐观向上。
赵嘉儿在昏暗的灯光里睁着眼,看到窝在病房沙发上的赵贤儿,眼角发涩。
雨滴敲打着玻璃窗,一声一声,如同鼓点击打着她的心口,钝钝地疼。
她试图拔掉手背上的针管,却连抬臂都困难,急得满头大汗。
她这一番动作惊动了并未深睡的赵贤儿。
赵贤儿见她醒来,惊得跑到她面前,喜极而泣:“嘉儿,你醒了!”
她扶着她躺下,摸了摸她满是汗粒的额头,露出疲惫的笑容:“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
“姐……”赵嘉儿唤了一声,发生嗓子有些干疼,紧皱着眉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赵贤儿拧开床头的灯,道:“也就四天四夜,不算久——你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来。”
赵嘉儿虚弱地点头,乖乖躺了回去。目光瞟到床头的山水画上,她缓缓地抬手,指尖一圈一圈描摹着画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医生和护士前来替赵嘉儿检查了身体,打了一剂营养针,便叮嘱着赵贤儿:“病人身体很虚弱,心率过缓,还需要继续输ye,白天最好带她出去透透气。”
“多谢医生!”
赵嘉儿见赵贤儿哈欠连天,仍然坚持守在她床边,心里过意不去,低声劝道:“姐,你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赵贤儿摆了摆手,一边掏手机,一边打着哈欠:“我打个电话叫你男人过来,他来了,我再去睡会儿。”
醒来的那一刻没见到廖书言,赵嘉儿心里本有些失落,但是,想到New还需要他照顾,她立马就想通了。
她不想这么晚了打扰他休息,便出声阻止道:“他一定睡了,明天再说吧。”
赵贤儿睨她一眼,分明从她眼里看到她的挣扎与纠结,突然想逗逗她了:“不想他来啊?”
赵嘉儿缩了缩肩膀,犹豫地点了点头。
赵贤儿却道:“那你忍心姐姐守着你不睡么?我可是守了你几天几夜了,你心疼他,就不心疼我啊?”
赵嘉儿臊得慌,用被子遮住了脸,嗡嗡地道:“那你叫他过来吧!”
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要见到廖书言。
“嗯……”赵贤儿的电话还没拨出去,赵嘉儿又说道,“让他带几本我从前的照片集过来,住院期间,我怕闷。”
廖书言冒雨连夜赶到医院,赵贤儿在走廊里便将赵嘉儿的情况和他说明了。她接过廖书言手中的一串钥匙,笑了笑:“事先跟你说一下,我只是去你家蹭个地儿睡觉,别想让我帮你带小孩。”
廖书言道:“New晚上不需要人照顾,小迟明天会过去照应,你不用管他。”
赵贤儿手指穿过钥匙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身郑重地问道:“陆嘉清找到了么?”
廖书言点头:“他又回到了那伙毒贩中间。”
赵贤儿幽幽地叹道:“这小子怕是想伺机报仇……有没有办法救他?”
廖书言道:“毒贩里有我们的人,会负责他的安全。”
赵贤儿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里的钥匙,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朝他挥了挥手,便打着哈欠朝电梯口走去。
赵嘉儿心里藏着一个有关廖书言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直到他走近,她才后知后觉地朝他笑了笑。
廖书言将带来的两本照片集和一套阿狸画本放在她的床头,又将一捧绣球花剪了枝,插在了床头柜的花瓶里。
转身,他见赵嘉儿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慢慢俯下身子,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见她如受惊的小鹿将脸藏进了被子里,他伸出手抚了抚她脸侧蓬松柔软的短发,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嘉儿望着他,缓缓地摇头。
廖书言又问:“想不想睡觉?”
赵嘉儿轻轻咬住下嘴唇,依旧是静静地望着他,缓缓地摇头。
考虑到她才醒来不久,Jing神不佳,他没再说话打扰她,只是关了屋子里刺眼的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台灯。
他搬了椅子靠坐在床侧,随手取了一本阿狸的画本翻看着。
窗外的雨声越落越急,伴随着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他只觉世上最美的乐章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