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赶到家时,爹铁青着脸坐在院子里,依旧是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爹,我娘呢?陈月小心翼翼问着。
爹的脸色难看得有些害怕,他恶狠狠地吼了句:你别叫她娘!她不配做你娘!
时修,有什么气别往孩子身上撒。旁边的村长将陈月拉倒一旁,小月,你爹现在心里难受,你给他自个儿静一会儿。
村长这才告诉陈月,娘今天一大早摸着黑下了山就再没回来,原先陈月也以为不过是去镇子上置办采买,后来村里才有人说看见娘每次下山都和别的男人多来少去,这一估摸着大约是跟着人跑了。
娘这一跑也就算了,她居然连同家里的积蓄也一并偷了去,连同过冬的储粮也没有放过。
陈月一脸茫然,她不敢相信娘能做的这么绝。陈月自己跑去厨房一看,先前腌好的腊rou,粮油等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娘竟然悄无声息地全都拿走了。
此时家里穷得搜不出一分钱来,陈月顿感绝望,这个冬天不知道要怎么挨过去。
陈月木然地站着,她心里既憎恨娘又想着娘,以前那个抱着自己讲鬼故事的女人终究是不在了,陈月甚至想哭却发现一点眼泪也留不下来。
月儿你没事吧。双狗看陈月神情怪异,急忙走了上去,你别急,哥这儿有些余钱你先拿着,不够哥再去找。晚点我让我爹送些粮食过来应急。
陈月愣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此时头脑一片空白,眼看四周的人同情地看着自己,似乎都在可怜这个本已经不幸的家,这让陈月羞愧无比。
双狗掏出一些钱来塞到陈月口袋里,他滚烫粗糙的手握着陈月,这才让她缓过来一些。
月儿,你说句话啊。你别吓哥。双狗两眼殷殷地注视着陈月。
陈月苦涩一笑,说道:哥我没事了,谢谢你。
这个冬天过得漫长而死寂,似乎随着娘的离开,也带走了这个家的生气。
父女二人彼此沉默着,谁也不愿提起这个家的伤疤。
爹总会枯坐着发呆,陈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从前那么骄傲生动不可一世的男人竟变成了一块木头。
陈月心疼爹,同时也会偶尔心疼自己。
现在一来,整个家全靠陈月一人支撑了。村民和双狗家送来的东西勉强够短时间的开销,多的还是得靠自己。陈月只能起得比谁走早,干得比谁都多。
这天陈月回家午饭时,看到爹正鼓捣着剪刀,走进一看,爹居然自己在做窗花。
这时,陈月才想起来,马上快过年了。
陈月不知道看起来粗枝大叶的爹还会做这种细活儿,剪得倒还不错。
今天爹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和陈月说:丫头,今天请你狗叔来家里吃饭,你早些回来聚聚,别又干到很晚。
于是陈月今天特意早些回来,帮着爹杀鱼弄菜,忙了一阵狗叔也来了,还提了酒来。
虎子,小月很能干嘛,家里搞得头头是道的。狗叔一进来便仔细瞅着一幅幅窗花。
陈月笑着回道:叔,那都是我爹剪的,看不出来吧!
啧啧。狗叔摇摇头,看不出来,剪得也忒好看了,跟你爹一样俊。我说虎子,赶明儿你也给我弄两个回去贴贴?
爹哈哈笑着将酒倒满,陈月也将菜上齐了来。
小月要不也整两口?狗叔提议道,这时爹转过头来看陈月的意思。
陈月点点头,给自己斟了小半杯:那就陪叔喝一点。
今天爹刮了胡子感觉年轻了几岁,爹和狗叔聊着小时候的趣事,而陈月则悄悄盯着爹。
爹长得真好看啊。浓密的眉毛,一双大眼睛,嘴唇薄薄的红红的,高高的鼻梁。陈月看着爹上下滚动的喉结,有种想要亲吻上去的欲望。
丫头你是不知道你爹当年多招女人喜欢,前几年去世那个李家老太婆,以前年轻时候还偷看过你爹洗澡哩!丫头?丫头?睡着了?
陈月干了一天的活,每次坐下来就会忍不住犯困,今天又喝了点酒,居然看着爹不知不觉看睡着了。被狗叔一喊,陈月才醒了几分。
爹转过头来问道:困了吗?要不你先上炕去,我和你叔再多喝两盅。
陈月点点头,先上床睡了去。迷迷糊糊中不知道两人喝到了几点,隐约陈月听到了爹的低低的哭声。
狗子,陈月嫁过去以后我不用你家管,我自个儿找棵树吊死就行。爹呜咽着,我俩从小一块长大,月又和小狗子处得那么好,我只求月能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你家你好好待她。我每天看着我自己的闺女天不亮就出门砍柴,耕地,割草喂羊,累得吃饭都能睡着,我这个当爹的心里跟刀子绞一样疼
狗叔安慰了爹几句,又说:虎子,不是我不答应这门亲事,实在是孩子大了,你我都做不了主啊。
我家闺女又能干又漂亮,要不是我自己生的我都看得上,你家小狗子会不答应?他敢说个不字,我去打断他的腿!成不成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