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胆地劫走了沈柔之的棺椁。
此事惊动整个京城乃至天下。
谢西暝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一路从京城往北而行,回到了之前他曾镇守过的东华。
而回到东华后,谢西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在知白山下的风水之地,修筑了一座坟茔,安葬了沈柔之。
此后,谢西暝驻守东华,至死再也没有离开过东华州一步。
他没有袭谢礼之爵,而是靠自己本事,让皇帝下旨册封为“东华王”,有他在,朝廷的北国门便固若金汤。
他多半时间都在军中,但凡得闲,便在沈柔之墓旁的院子里歇息。
又十年,贼心不死的西狄再度重兵进犯。
而朝廷因为内斗,已经风雨飘摇,一些投降派甚至趁机提出了让谢西暝弃城退回关内的主张。
在这种情况下,谢西暝决定死守不退,最终率领十万边军,用两败俱伤的惨烈跟西狄玉碎。
这场战役中谢西暝受了重伤,就算是军医也束手无策,回天乏术。
谢西暝撑着一口气回到东华城外山前的沈柔之坟墓前,他还有个愿望:生不能同衾,死但愿同xue。
他撇开挽留跪求的心腹们,踉踉跄跄进了墓xue,从内摁动机括,将千钧重的墓门降下。
当初谢西暝修建墓xue的时候,请的是号称“鲁班手”的能工巧匠设计,这墓xue在封闭之后,只能再开关一次,千钧石门降下便无法再开启,就算用尽外力也不能毁损。
谢西暝向着墓室之中走去,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可是他想在闭上双眼之前,再看一眼他想了一辈子的那个人。
那具金丝楠木棺就在眼前,谢西暝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到棺木跟前,带血的手探出,颤巍巍地落在棺盖之上。
血顺着那流光溢彩的盖板慢慢地滑落,谢西暝慢慢地跪倒在地,想将棺盖打开,但他的力气已然耗尽了,哪里能掀开沉重的盖板。
口中的血喷涌了出来,把棺木染的一塌糊涂。
谢西暝忽然内疚,沈柔之一生爱洁,自己却弄脏了她的棺椁,他忙举手去擦,但血却越擦越多,血跟金丝楠木染在一起,金光上沾着血光,闪闪烁烁。
谢西暝皱紧眉头,忽然发觉不对!
眼前的棺盖,以及自己的双手,隐隐地都有淡淡的浮光。
谢西暝以为自己是临死之前出现的幻觉,他索性将身体靠在棺木上:“我答应过你,好好地守着东华,我没有辜负……现在、我终于可以只守着你。”
将最后一口气吁了出来,他如释重负的扬首:“柔柔……我来找你了。”
就在谢西暝闭上双眼之后,墓xue中一阵光芒闪烁,浮光掠影,瞬息之间,墓xue之中已经空空如也,沈柔之的棺椁连同谢西暝的尸身一起,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章
世靖元年。
洛州通判沈承恩府上。
沈府后院,三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窜窜跳跳地从夹道中走过,来到一处院落。
进了门,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东窗下有一棵很大的石榴树,时值五月,榴花胜火,开的美轮美奂。
西墙边儿却是一片木芙蓉花树,绵绵延延的顺着西墙角长满了一整排,翠绿的叶片又大又张扬,绯红色的花朵像是灿烂的笑脸,叶子跟花儿都向着阳光舒展着,肆意地生长开放着。
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花树底下有一只花猫趴在哪里,正在惬意地小憩。
其中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子探头探脑,小声说道:“不知道长姐醒了没有,祖母还在那里等着她呢。”
身后那个胖乎乎的却道:“沈逸振都怪你,非要爬树,还往下乱扔东西,差一点就砸死长姐了!”
沈逸振叫道:“沈奥你胡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脸胖胖的沈奥叉着腰说:“不是故意的也不行!下次你再这样,我就要打你!”
中间那个女孩儿见他们要吵起来,忙说:“不要吵闹,我听大夫说过,长姐的伤养养就好了,可是以后不能让她想太多的事情,不然就会头疼,还叫我们不要惹她生气呢。你们要吵闹,岂不是又会让她生气?”
两个男孩子这才停了下来。
原来这几个孩子,都是沈家的,那容貌清秀的男孩儿叫沈逸振,粉妆玉琢的女孩儿是他的妹妹沈如眉,他们两个是沈家二房的。
那个微胖而敦厚,看着虎头虎脑的男孩儿,却是沈家大房这里的,叫做沈奥,也是沈柔之的亲弟弟,他们姐弟的母亲因为体弱,在生下沈奥之后不久就病故了。
几个孩子在外头嚷嚷了这一阵,里间的人已经听见了动静。
沈柔之给丫鬟扶着起身,她的头上缠着一层布,还隐隐作痛,脑中也有些混沌不堪。
此刻那几个小孩儿已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她坐着,才跑上前:“长姐!”
沈奥一马当先,爬上了沈柔之的床:“长姐你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