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两步,前面一个拎着羊角灯的丫头刚要折弯,忽然一个影子装撞上来,几人相互撞倒了一地,只在那里哎呦。
“谁压着我的腿了!”
“哎呀!”
“先别拉,我的脚动不得了!”
后面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拥上来扶的扶,搀的搀,拍打检查一番,幸好人压着人,反而都没什么事,只有疏雨排在最前面,受的冲击最大,结果崴了脚。
“谁?谁撞的我?”最先倒地的丫鬟满腔怒火。
相互检视一圈,没有多余的人,那个撞了人的丫鬟早就趁着夜色慌慌张张走了。
“到底是哪个房里的丫头,走路这样冒失!”
“我恍惚看着像是二太太那边的小和,抱着个包裹宝贝似的,撞了人连礼都不赔!”
“你看得真吗?”阿窈看着秀禾给疏雨抹药,心疼不已。
“肯定是她!我看着......”
疏雨忙打断她,朝小丫头一使眼色,抢着说道:“不是小和,小和比她高一些。再说天色暗着谁能看得清,大张旗鼓找起来,倒显得大爷nainai不宽厚?想是新来的小丫头走路没看路,一时害怕才走了。”
疏雨不如别人再说话,便把这事揭过了。
等到阿窈出了门,那个小丫头便不服气,偷偷来跟疏雨说:“姐姐,我分明瞧得清清楚楚,你怎么不让nainai给你出气!便是不小心,咱们也不难为她,赔礼道歉给些银子总是好的。”
“我又不缺钱,也不缺这口气。倘或闹起来,二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又给咱们nainai添一重罪名。”
“nainai能遇着到姐姐这样的,真是福气。”丫鬟说得真心,看着疏雨心服口服——大丫鬟果然不是好做的。
疏雨看她伶俐好学,有心多教导几句:“再多机巧灵变,能争得好位子,却不如用心长久。”
她看看猛点头仔细记的小丫头,再转头看看一边敷衍坐着的梅绿,心里发堵。
有人没有机会,却在用心争得机会。
可有人,给她铺了一条路子,却非要往荆棘丛里面扎。
疏雨想想上次她悄悄截下来的扇套,上头花里胡哨的图案,简直明晃晃地映照着这丫头的心思,要真是让她送过去,给别人看了,梅绿早就让人拖出去了!
该怎么想个法,又不坏了梅绿的名声,又不让人看出端倪,把她悄悄转到别的院子就好了。
疏雨想来想去,一筹莫展,她心里恨恨骂::
上辈子,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了这么一个姨表妹!
疏雨伤了脚,阿窈便让她自己在房里休息几天,等好了再进来。
疏雨便和杨岑做了一对难兄难弟,整天躺在床上,下来全靠跳,好在之前那个小丫头心里服她,便多来照顾。
倒是梅绿,只在那一天来看了一次,等再过来的时候,已经隔了两三天。
她还没进门,疏雨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哭声。
“姐,你去跟太太说,我就呆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梅绿抽抽噎噎,万分委屈,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就哭着说了一顿。
疏雨本以为是了不得的大事,听了半截,心里越来越恼怒,幸好那小丫头是有眼色,梅绿才一进来,她便借着换水的理由出门避开了。
疏雨还不及说话,就听一群人在外面叽叽喳喳。
“梅绿那丫头哪去了?”
“定是听了消息到房里躲着笑去了!”
“我们今天已凑钱定一桌席送她,快拉她出来!”
梅绿一听这话,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姐......你帮我,我不走......”
“闭嘴!”疏雨低声厉喝,把梅绿吓得一抽,眼泪也给憋了回去。
就这个空档,一众人都拥了过来,见梅绿眼皮红肿,泪痕尤在,本来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疏雨心里骂了又骂,面上却温柔笑道:“这个实心孩子,说舍不得这儿的姐妹呢!”
疏雨为人公正,一向得人敬服,众人这才又欢笑起来,推着梅绿羞她:“又不是离得远了,不过是在太太屋里,以后请安的时候天天能得见呢!”
疏雨的手紧紧掐着梅绿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梅绿再不知事也知道不能在别人面前说真话,只能让众人围着,推推拉拉去宴席上了。
疏雨先松下一口气,又提起一颗心。
不知太太这一手是个什么意思?
第116章 备宴
离寿宴不过十几天, 忙活了半个多月,总算敲定了要放的请帖,每一处安置的人手, 定下多少个席, 每一席要上什么席面,请那一出戏班,准备什么戏单子。
阿窈看着崔氏手中厚厚一摞单子,松了口气:“可算是差不多了。”
她以前并不知道办下一场宴席, 竟然这么麻烦。国公府要赴宴的人更多, 复杂之处比赵府更甚。
她不过是一个旁观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