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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杨岑漫不经心上上打量她一遍 , 慢吞吞地道:“你是谁?”
这句话比骂人一顿还要打脸, 梅娘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我是梅娘。”
“我又不认得你, 我又没有见过你,”杨岑依旧一脸无所谓:“也不知道你生的是哪家的儿子!你便抱走罢!”
白给别人养儿子, 还连累他多了一个随处拈花惹草乱风流的名声,杨岑自认还愿意跟这位梅娘好好说话,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大爷这是....之后就不认了吗?”梅娘如今想要考量的不仅是自己了,还有自己刚出世的儿子,她脸面再薄,必得把这事坐定了,给儿子挣一个体面才好:“就是不认我也罢了,那越哥儿才五个月......”
“对不住,想不起来了!”房里若干个丫鬟婆子,都一起看着两人,杨岑竟也不给她留半分脸面。
梅娘脸上难堪,但也只能说明了:“就是去年初,大爷跟着谢五爷,一块去我妈妈那....后来吃醉了酒....”
“柳树胡同?谢鸨母家的小梅儿?”杨岑装作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心里却恨不得把过去的自己拳打脚踢一顿。
上上下下的眼睛却一起看齐了梅娘,虽说私底下都知道她来路不正,但是大爷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仿佛响亮地一巴掌,让梅娘又羞又气。
“我只在你家里歇了半晌,可什么都没做!”杨岑最恨自己酒量不足还要逞能,只是旁人不知他吃醉了酒时,身上软绵绵走不动,脑子里却清醒地很。梅娘只是奉了谢长亭的命,来扶他去歇息罢了!
谁不知道这世上最不能欠的就是风月债,这回好了,反赖到他身上去了!
梅娘心里一跳,她当日见杨岑喝得酩酊大醉,才赖到他头上。想着不过是个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哥儿,哭一哭演演戏也就混得过去了。难道这姓杨的都醉成这般了,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梅娘可不信,她心里一转主意,就改了攻略,低声喃喃,一副酸楚难言的样子:“当初我本也是不愿意,可是大爷偏偏拉着我......”
她说到此处,红了眼圈,让旁观者足以脑补一百遍鸳鸯账里,佳人不愿,纨绔公子霸王硬上弓的好戏。
梅娘低叹道:“我自知身份低微,大爷若不愿认,我便带着越哥儿走,我们娘俩一块到Yin司里去,也断不会惹了大爷厌弃。”
她心如死灰演得太好,不仅丫鬟婆子一时疑惑唏嘘,怀疑是不是大爷犯了错怕挨打,才硬推出去给一个弱女子,连崔氏都要有些怀疑了——她这个儿子可从小就不甚老实,但一直还算有担当,难道这回事情闹大了,他便不管了?
杨岑实在不耐烦在这莫须有的恶心事情上纠缠太久,四下里看看,都是崔氏的心腹,多余的人早让有眼色的嬷嬷领走了。
“你既然说我强了你,那你总该知道我背上有颗黑痣,是不是?”杨岑下了床,负手站着,他个子又生得高,站在梅娘跟前很有压迫性。
杨岑发誓除了在学堂背书,自己这辈子从没如此正经过,想必颇有丈夫气概,却不知他头上缠着一圈白布,后面没系好,还飘着两条,看上去很是无辜滑稽。
梅娘忙接着他的话:“自然是......”半抬眼间触到杨岑黑湛湛的眼睛,嗖嗖嗖发射冷光,忽然一激灵,改口道:“自然不是,大爷身上从来没有黑痣。”
谁知崔氏却看着她的目光却变得审视严厉起来,杨岑半跷着腿坐在小方桌上,笑:“对不住,小爷身上还真有个黑痣。这么明显的东西你都看不见,还说咱们俩好过一场?”
梅娘咬着牙不承认,道:“原是我没注意。”
杨岑这回真恼了,他实在忍不得,直接喝道:“松子,过来。”
只见一阵哇哇大哭的声音传来,梅娘心里被这熟悉的哭声紧紧一拉,直起身勾着头往外看。一直不见踪影的松子抱着裹着红绫子被的越哥儿过来了。
“咱们两张嘴,谁也说不清,倒是这孩子还可做个现成的证据。”杨岑抱着手臂,歪头笑道。
“大爷!”梅娘脸上声音一起变了:“这可是你的亲骨rou!”
“哎?哎?还没做过试验,你可别让他乱认爹啊,”杨岑像是受了委屈一般:“你看,古人就说亲生父子,血能相融。”
“不如现在,咱们就试一试。要是真成了呢,自然是我的错,”杨岑笑嘻嘻的,一边说一边慢慢踱道多宝格的旁边,像是赏玩一般,一点点抽出墙上的宝剑。
这端的是把好剑,他仿佛随便看看一般,那明如秋水一般的剑身反射出梅娘惊恐的眼神,静寂的房里回荡着杨岑悠悠的声音:“若不是呢?也不必送官了,这小子,我就帮你结果了,至于你,房里头藏着别的男人的荷包,我就是拿你祭了这剑——”刚落到这个字上,他手腕忽然一抖,反手一旋,那锋利的刀刃就直接贴上了梅娘的咽喉:“也不过分吧。”
在场的人,包括崔氏都几乎惊呆了,连夺剑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