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受宠,那也只是不过头的事,由着他来。但是婚姻嫁娶,事关子孙后代,家族关系,跟任何事都不一样。杨岑心里也清楚,在他出事之前,家里已经开始给他相人了,不出意外,他一辈子的妻子就在跟他们差不多的勋贵人家。要是他执意娶阿窈,那也容易,一顶小轿抬进来便罢了!
阿窈这样的家世,要做国公夫人,只能投胎再重活一回了。
然而杨岑再清楚不过阿窈的个性,她能过得了苦日子,其实最是傲气,哪怕自己守着一个破屋三分田,也能折腾出来一个温饱。要让她锁在后宅子里头当妾,在别人手底下过日子,每天看别人鼻子眼睛,是短短不肯的。
更何况,对于阿窈日后要嫁的人,他早就听那个姑娘跟江素素说过:“但凡真心喜欢,谁能愿意让你做个能买能卖的妾,不是正正经经娶回来,当正头娘子?自己倒左抱一个又抱一个,让女孩儿家一辈子只跟他一个!我呸!这样的喜欢,谁稀罕?”
杨岑自小生在侯门绣户,自己父亲也有几个通房,身边的朋友大婚之前也通过人事。便是他,要不是轮到这茬子事儿,崔氏也是要把他身边的丫鬟开脸,做通房的。
只是跟了阿窈一年,却发现凡是这样的人,她便十分反感,就比如当日让他吃醋到十分的卫修,阿窈见杨岑一个劲儿怀疑自己喜欢那个白脸小子,哭笑不得,跟杨岑说:“我要是喜欢他,就更不会嫁他了。他生在这样的地方,以后必定得纳姨娘抬丫鬟,那时候我看着不更添堵......”
杨岑初时十分惊讶,等到自己把心思都尽数系在了这人身上,将心比心,反而更能体味阿窈的话。
他连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卫修都容不下,那阿窈看着他去找别的人,不是一样的心思?对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只是他胡思乱想半天,发现事情又回到原点——阿窈这样的家世,他要怎么让家人点头?
杨岑想来想去:或许,他的命,能比婚事重要一点?
崔氏琢磨着这四句话也疑惑,这神仙做的诗比她好不到哪去啊......但是人家说的话,事关儿子性命,她也只能细细拆解:“这头两句,说的倒是清楚,辛未年六月初三,寅时二刻,时间也是齐了。只不过上个辛未年才刚过去十四年,下一个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哪儿找这个贵人去?”
杨岑见崔氏想歪了路子,连忙给她正过来:“兴许这说的是那个劳什子贵人出生的时候?”
崔氏瞪他一眼:“没正形!这可是咱们家的贵人,不许胡乱嚼舌头!你这么一说,倒有点意思了。”她解出这句话的意思,越发有些相信了——崔氏半点不疑是杨岑扯的谎,他才刚醒,什么人都不见,撒这个谎做甚?
“这第三句像是一个字谜,”崔氏此刻庆幸这是个没读多少书的神仙,不然要是出些孟子中庸的典故,谁能解得出来:“空和字上面都是一样的,加个又——这也不是个字呀!”
“不知道是哪一个又?”
崔氏一连划了好几个同音的,摘出来几个字:宽宥的宥,窈窕的窈,宙,零零星星加起来,也有好几个呢!
崔氏看着头大,只能先看最后一句:这明明就是大白话,只不过说了跟没说一样,谁能拉着别人的手臂天天看不成!
如今这四句,只能先从头两句入手,找找有没有生在这个时辰的人。不过,要只论京城里面还好办,谁知道那个贵人现在在哪里呢!
崔氏几乎要一筹莫展,杨岑却不急,只要阿窈点了头,这贵人他会自己送到阿娘身边的!
“就算找着了这个贵人,还能让人家陪我一辈子?”杨岑仿佛混不在意:“要是个儿郎,还能交个兄弟,要是个姑娘,我还能娶了人家不成?那个人可是跟我说过的,什么得遇贵人不易,需珍而重之,尊而敬之。”
他一跷二郎腿,浑不吝的模样,看的崔氏又想打人了:“我可不要供着一个佛爷!
崔氏犹豫了一下,可不是,要真是寒门小户的姑娘,哪能这么娶进门?按神仙这说法,是断断不能把她纳进门当姨娘的,可是国公世子夫子哪是一般人能做的,这么一想她便含含混混道:“这个再说罢!”
杨岑看着,心里沉了沉,想想过些时日,自己还得再加些料。
房里一时沉默,杨岑怕崔氏看出了端倪,就大大咧咧摆摆手:“我才不信这些神仙鬼怪的!狗屁贵人!我才......”
崔氏只听了一半,刚要竖起眼睛骂他,就听外面有人说:“太太,梅姨娘抱了哥儿来,要看大爷呢!”
杨岑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女人和孩子!
“什么梅姨娘?”杨岑做了跟崔氏一样的动作,只是他眼睛生得更黑亮有神,看过来的时候就如同投过来的枪尖一般,烁烁生寒,刺得人不敢违拗。
“你还说呢!还不是你惹下来的?什么人不好碰,偏去找勾栏人家出身的,叫什么梅娘。还弄了个儿子出来!”崔氏剜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要是中间没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