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刻意找妳。」安德魯跟在她身後低聲說,他不需要欺騙海玉旒這件事,但說出來令他難過自己沒有早些面對海玉旒好好問個清楚,偏要等到她可能會死的時候。他以為她跟著路西法還處處找他麻煩,他是否誤會她什麼?為何總感覺有哪個環結是他所不知道。
「妳的開刀時間訂在下個月。」安德魯沒有解釋些什麼,看著她的側臉。
晚餐後,安德魯一直在醞釀,出現在他向來沒時間坐下好好休息的古典客廳,海玉旒以前總笑說這是蝙蝠俠電影裡古典客廳。
她也不是當年那個會任他擺佈的女人。
「我過去幾年來試著用不同方式告訴你很多事,但是你嫌煩。而且對你來說我什麼都不是,我沒有立場告訴你什麼。」海玉旒將電視音量轉小,但是眼睛仍盯著電視,毯子下雙腳縮到椅子上,膝蓋頂著下巴。
她不怕死亡,生離死別如果是她的宿命,她選擇平靜接受。
傍晚安德魯走進城堡裡屬於他的生活區域,海玉旒靜靜坐在窗台前看著夕陽西下,金黃色光芒灑在她周圍形成光圈,有點像天使。
「目前為止沒有更好的療程,以她的狀況光是進行化療效果不好,但開刀不代表以後不會再復發。往後要視情況需要,如果又驗出癌細胞再作化療。」醫生好似刻意增加安德魯心裡罪惡感,說完唇邊還帶著可疑微揚角度。
安德魯為她推開馬路通往中庭的木門,海玉旒領著他經過中庭步上通往二樓樓梯。
「不用輪椅,我能自己走。」海玉旒自己開門下車,拒絕他的好意。
許久,安德魯覺得室內安靜到有點不尋常,三步併兩步走上階梯,因為海玉旒向來不喜歡讓人久等。
海玉旒知道他有話想說,但故意不理他,裝做沒看見他,自顧自坐在火爐前看電視。
海玉旒回頭給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笑容,邊脫下貝雷帽和大衣掛在玄關,然後順順長髮。
安德魯站在門前看著她,決心要說服她積極接受治療,他無法任她消逝在他面前,她可以自由過著她要的生活就如過去一般,但他依舊不會和她離婚也不會放任她讓她就這樣死掉。
就算聖殿騎士團與她父母意外死亡有關,現在她追究都沒有意義了,她很快就會到另一個世界見自己父母,原是清朝愛新覺羅家族改姓海家的這一脈就在她這裡終結。
「什麼叫很難說。」抬頭望向說話的男人,安德魯皺眉粗聲回應。
享盡榮華富貴,無視生靈塗碳,無法抵抗外國侵略最終皇朝崩解,而被世人唾棄的中國末代皇族成員,就算血緣子孫的她好事作盡,終究不得善終嗎?海玉旒背對著安德魯開門,同時心裡想著。
「我從沒看她生病過。連我生病她都很健康,從來沒被其他人傳染。」
「對不起。」安德魯念在她是病人要保持心情愉快,一反常態馬上道歉。
「你不知道我這幾年常常住在這裡吧。」海玉旒邊說邊按密碼解除門鎖並推開門。
「開刀?」安德魯眉頭皺得更深。
「要看術後復原。」醫生閒閒地拿起桌上馬克杯喝下。
安德魯駕車依海玉旒指引轉進日內瓦湖畔巷弄,地上不是一般柏油路,而是歷史悠久馬車磚頭路。
「你不應該擅自替我決定。」海玉旒不溫不火的說。離開安德魯之後,她努力完成學業,拼命三郎的工作還拿到心理學博士學位當起真正的心理醫師,時光讓當年脾氣火爆的她已不復見。
「等我。」安德魯想先下車拿出車廂裡準備的輪椅。
「海玉旒。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妳病了。」安德魯在火爐前另一張椅子坐下,有點困難的開口。
「切除胃部病灶之後很多東西她都不能享用嘍。不過能不能開刀還需要評估她身體狀況。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沒幾斤肉。」醫生態度依舊閒適。
海玉旒把頭側放在膝蓋上,以深不可測的眼光看向他。
生病讓她體會許多,真實面對自己的恐懼與感情。
車子在一棟有小巧中庭的古董屋前停下。
身為海玉旒的醫生和安德魯的好朋友及聖殿騎士團成員,夾在兩人中間不方便多說。
海玉旒提著小提袋閃
「你這是在質疑我當醫生的權威嗎。她離開你之後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吧,癌症可能發生在任何時候。尚恩父親那天過來出診後便說他認為海玉旒生重病,但他不願意在確診之前告訴你。」醫生雙手一攤涼涼說道。
玉旒這幾年試著找他溝通解釋,想回到他身旁但都被聖殿騎士團的人擋下,安德魯恐怕會自責這時才知道海玉旒的病情。
「一定要開刀嗎?」安德魯皺眉,他擔心海玉旒目前身體受不了醫療過程。
兩人進入一邊窗戶面向馬路和一邊窗戶面向中庭的客廳,牆邊整個書櫃都是書,海玉旒走上狹窄金屬迴旋梯往樓中樓房間和浴室前進,安德魯隨意在客廳坐下,順手取出智慧手機開始辦公,以為海玉旒想整理些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