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后,整个和亲队伍兵分两路,一路是由郁川带着一小队军士护送凤霖和她的几个侍女及面首走陆路,另一路则是由剩下的铁甲军士押送凤霖的陪嫁走水路先行北上至北唐。
冗长的队伍在出城后分开,就剩下三辆马车和十来个骑马的军士,一下子就清爽了不少。
郁川也是没想到,这传说中被南庆王娇宠得不成样子的凤霖公主竟只留下了三个侍女,哦,对了,还有她的三个面首,这样算来也不少了。
行至正午,车队在官道旁的茶亭停下来休整。
凤霖带来的三个侍女训练有素先下马车做准备。出手阔绰的先清场,军士把守在四周。从辎重的马车里拿出近一人高红色的长筒,原来是地毯,从凤霖的马车一直铺到茶亭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整套做工Jing良的茶具,把茶社简陋的木桌椅铺上了价格不菲的锦缎。三人有条不紊的行动着,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了很多次,动作十分娴熟利落。
全部准备好了之后,青萝又拿出了整套烹茶的器具,借了店家的热水,净手后开始烹茶;秋白抱着大量的食材进了茶亭的后厨;紫棠则毕恭毕敬的站立在凤霖马车前,等待凤霖的吩咐。
这般铺张的仗势着实让郁川还有同行的军士咋舌,但也最多在心里腹诽一二,面儿上是丝毫不敢显露出来的。
卢言是最先下马车的,刻意避开红毯,好似踩上去就能把他玷污了般。看到了站在马车不远处的郁川,匆忙的转过头,咬紧牙关面色不虞的径直从郁川身边走过去。
卢只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他拒绝的意思给憋了回去,他转身看着卢言的背影,身材瘦削却如劲竹挺拔,织金的衣服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过了一会,钟书归先下来了,随即车夫掀开门帘,一只莹白细腻的手伸出来扶住门槛,镶嵌着鸽子血的缠花金镯挂在纤细的手腕上。紧接着是插着金钗步摇的头从车内探出来,长发挡住了大半张脸。身着鲜艳的正红色嫁衣的女子站立在车辄上,长发如墨,嫁衣如血。
这件用金线珍珠宝石绣制的嫁衣,是举三十名绣娘三年之力一针一线制成的。如此艳丽辉煌的嫁衣完全被凤霖掩盖了风头,世间珍宝、彩云星虹,只要有她在,都黯然失色,她就是唯一闪耀的惊艳。
凤霖踩着梯凳下了马车,稳稳的走在红毯上。衣裙的拖尾好比流星的轨迹,倏忽而过不留痕迹却被印刻在心里。
钟书归和李麟厉坐在凤霖的左右手,卢言则是一个人坐在角落。
青萝将烹好的茶端上桌,凤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腾腾的热气,小抿一口,抬眼看到郁川站在不远处,柔声说:郁小将军坐下喝杯茶吧,让将士们也一起坐下来休息会。秋白在后厨,估计一会就可以吃上午饭了,也不急着走。青萝,给小将军和将士们上茶。
郁川和众军士朝着凤霖一拱手,齐声说:谢公主。
在郁川点了头后,军士把马匹拴在路边才在茶桌边坐下,不过还是留了两个人站在茶亭的一前一后巡逻。
郁川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坐在卢言的对面,他脱下沉重的头盔放在桌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卢言。没了头盔的郁川像换了个人一样,褪去了老成肃杀的气息。眼窝深鼻梁又高,五官深邃立体,小麦的肤色,明明是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偏生被这钢铁的头盔让他硬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他抿着唇看着卢言,拿起茶杯豪迈的喝了一口,却被滚烫的茶水烫了嘴。昂贵的瓷杯打翻在桌子上,茶水散落,浸着木制的桌子,氲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卢言拿出随身的布帕递给他,郁川接过布帕把溅在盔甲上的茶渍擦拭干净后还给卢言,布帕一捏在手里他就察觉到这是上好的细麻织成的,他在南庆皇宫看到过,南庆王用的这是这种材质的。
谢谢。他沉声道谢。
卢言叠好布帕收好,冷冰冰的说:不客气。
承明
卢言不发一言,握着杯柄的手指青筋凸起,垂眸看着茶杯里晃荡出的圈圈涟漪。
我郁川一时语塞,他一贯讷言,这种情况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承明,你,还好吗?
卢言讥诮一笑,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嘶哑的说:好啊,怎么不好,做凤霖公主的面首,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趋之若鹜的事啊。
郁川不知所措的舔了下唇,被他这样尖酸的怼回来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挑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先说着:我后来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哦好,啊?收,收到了?那为什么
不想回。
这样啊郁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昔日好友,忽然感觉像坐着一个陌生人,明明就隔着一张桌子却好似有高山横亘在其中。
他上下打点才打探出凤霖公主有可能要带卢言一起,又是求他爹又是向南庆王主动请缨,几番周折才让这个殊荣落在他头上。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就是为了能看看他的挚友,再想办法中途把他从凤霖公主的魔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