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际,我右手横陈这柄出自素问宫的神兵,左手两指抚过剑身,其上浮出浅浅寒光,而后双腿并直,闭月短剑贴面直竖,摆出滴水剑法起手式。滴水剑八十一式,当中分有滴水不漏、滴水穿石、滴水难消三大总纲,每一纲要下又分二十四招、三十九式和十八剑,其三纲三意,风格不尽相同。
“滴水剑法?!你居然是画剑堂的人!”,他惊讶地说出一句汉语。
听他开口,我也暗诧这悍匪头头能说出一口纯正的中原官话,且观他墨瞳黑发,除了身材挺拔高壮外其他地方都不像西域人,更何况他还知我剑法。冷渠英确实跟我讲过,中原江南有个颇具实力、名为画剑堂的门派,其传承武功就是滴水剑法。想来这厮对中原武林当是极为熟悉。不过画剑堂拥有的是滴水剑残篇,而我所习才是源自素问宫的正宗滴水剑八十一式全篇剑法!
我在帷帽下撇撇嘴,用被晒得干涩低哑的声音表达我淡淡的不屑之意:“画剑堂?不过是些断招残式罢了。”不等他眸中疑惑消散,我便举剑飞身攻上,用得是滴水穿石纲要下的剑式,其风格繁复多变,招中藏势,专攻要害器官和xue位。他Cao起双刀回挡,卸去来势,展臂斜砍,抡圆的刀锋画出一道弧芒,动作不紧不慢又大开大阖,防守得当。
我脚下一顿,变挑为刺,又是换上南苗快剑,破他这看似缓慢的刀法。见此他紧忙一改张弛有度的路数,两柄弯刀交错劈扫,舞得紧凑飞快,格去剑招的间隙还能反攻数刀,欲意以快制快,反守为攻。我小心躲过这波攻势,紧接着抓住一个空隙,脚下连踏,平地跳起,凭借个小轻功越过他发顶,杳然飘落至他身后,待他回身再换上滴水剑法——滴水不漏。闻其名知其意,剑光所及亦是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滴水难进,几个呼吸间便过了数十来招。
那对弯刀远不如我手中利剑,在“叮叮嘡嘡”急促的金铁交鸣中,迸溅出细小火花,刀刃上已是出现数个豁口。久攻不下,他大汗淋漓,现出焦躁。在他渐而凌乱的攻势中我捕捉到一丝微不可查的顿错,趁机向他突进,猝然被打乱的刀法来不及回防,接连吃了我好几剑,幸而他身手敏捷,险险躲过并未刺中要害。只是身上被闭月剑划破好几处,暴露出肌rou紧实隆起的胸腹和蜜色肌肤上流出鲜血的伤口。
他复又大力展臂,想要用上缓慢刀法,可惜招式已老,败局已定!我内功急转催发出两成真气,气力灌臂,抬剑迎上他砍下的弯刀,不躲不避,只听得“呛啷”一声,半截刀片朝天飞出,他蹬蹬蹬急退三步,脚下连番踩出四个沙坑才将将站稳,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凭借闭月剑,滴水难消我只用出一招就毁去他的兵器。
这人见势不妙,吹起一声唳哨,所有悍匪听见哨声纷纷开始撤退。他也忽地扭身拔地冲起,下盘大步飞跃,凌空蹿出一丈有余,毫不犹豫地反身逃跑,我抄起一旁驼身上的绳索也随之踏沙跟进,掷出带着内力的粗绳,彷如迅猛的毒蛇,缠上他的一只脚踝,用力回拉,不等他摔在地上我已然近到他身后,一剑刺出。这悍匪也是反应奇快,一个鸽子翻身竟还双手连挥,照我面门祭出两刀。可这次他匆忙应对已是破绽连连,我避过刀锋,腰上运劲,抬腿对他当胸一脚,让他吃了个十成十的满力,吐血倒飞出去。我猝然欺身跟上,再不给他反应机会,长绳甩上他脖子,手中发力直勒得他颈上青筋暴起,双手在绳上全然无用地乱抓。趁机一一点过他胸腹间的神阙、气海、关元三大xue,凝其内力的同时也使之体力下降,不能反抗,遂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再难逃脱。
他高大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沙地上,梗着脖子用Yin鸷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我,即便隔着帷帽,我也能感受到那Yin森森宛如实质的气息。我用剑挑开他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高直的鼻梁上有一道小疤,原本是个略有刚强的面容,却装上了一双Yin冷的眼睛,显得十分不协调。
“为何不杀我?”他的声音浑厚又冰冷,跟他的脸一样让人觉得违和。
“哼。”区区强盗,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我牵着绳索的一端,拉着五花大绑的他,向商队方向走去,剩余悍匪早翻了几个沙丘跑远,连影子都快看不清了,已是逐之不及。
“公子!”我循声返回努娜身旁,见她父母安好松了口气问道:“情况如何?”
努娜说道:“我家损失不大,但还是有几个富商被劫走,”她看了看我身后被俘的悍匪,继续道:“只怕还要等回去他们才能赎回家人。”
“我抓了个活的。”看努娜神色,也不知抓的这人是否有用处,“这人功夫不错,或许是个头目,普通护卫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受了伤且被我封了xue道,小心看守应无大碍,交给你们处置吧。”
“黑骆悍匪不同于普通马匪,我这便去和大家商议一番。”话毕就带人将那个Yin冷沉默的悍匪看管起来。
众人劫后余生,忙乱地处理了一地尸身后,又匆匆上路。原本计划途中有一处绿洲将作为今日的休息地点,可这一遭劫掠堪堪耽误了大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