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轻身以避,并无回击。众人瞧得出,论拆招破招间,显是“黄衫美人”更胜一筹。若其有意,不出三两式,纪晓芙必败阵无疑,当下境况,原是杨逍有意相让。
纪晓芙剑法狠辣,出招迅捷,绝非剑术平庸之辈,然临阵对他,却似处处受制,妄动不得。眼瞧先式未果,纪晓芙凝神定气,剑花反挽,左臂骤提于前,暗攥劲入掌,登向人额心击去。伴掌风拂面,杨逍侧身以避,令那掌又扑了空,岂不料,此举正中纪晓芙下怀。原那先招,不过虚晃一式,借以分他心神。微一凝持间,便见她剑锋斜削,同和掌推出,簌簌地连刺四招,正是一式“春风四沐”。
“你为何不还手!”纪晓芙面色难堪,倏俏脸涨红,怒极而道。杨逍却轻叹一声,颇无奈笑笑,并未言语。
这一剑凌厉非凡,群豪当见,不由纷声称好,皆赞峨眉派剑术精奇。反观杨逍不慌不忙,定须凝眸,抵掌横格先招,蕴式风雅。但见纪晓芙素手挥出,横斩一剑,竖挑一击,呈“十字斫”状,两道剑气乘势赴去,作凛风扑面。然她攻势虽凶,而身法间,却已渐乱无章。便在此时,杨逍双掌分扬,出手奇快,凭她剑招精妙如何,拆破须臾,那第三、四招尽被轻格了开。
不待五招至,又见他修指并出,信手一探,掌似蛇般灵活绕去,忽擒住她腕,自藕臂处轻轻一点,纪晓芙俶右腕发僵,登被卸了劲,再握剑不能。且听“哐啷”一声,长剑坠地,她收势未及,掌中物什倏地脱手,遂使她重心不稳,足下落空,登倾身前扑,与杨逍撞了满怀。
霎时间,纪晓芙身前泛紧,忽抵得一方宣柔,伸臂一探,恰抚腰身如柳。而抬首刹那,她见杨逍玉容敛笑,颔首凝眸,竟觉“她”容光难挡,不似寻常女子,只心下激荡,忍不住想亲近与人。念头乍起,纪晓芙瞬凉气倒抽,心想:“啊哟,她是个姑娘家,我怎得、怎得去想那些?一定是疯了。”
杨逍一掌抵后,轻托她背脊,另一掌则搭向肩膀,将之稳扶了住。这时,伴香风依偎,他笑道:“跟我走好么?”
听那话语,纪晓芙心下忽乱,一时想适才“妄念”,又思及败阵,更深觉自惭,不住想:“师父她老人家武艺卓绝,我学艺不精,竟连一剑也刺不中,真是对她不起。”便低下头,再不敢望人。
[二]
听怀中人不语,杨逍瞥目探去,见她眼圈渐红,蓄泪盈然,不由胸腔一震,无措道:“你、你不是要哭罢?我……”不待话毕,贝锦仪知二人相撞,顿惊呼一声,抢上前去,怒斥道:“妖女,你快放开我师姐!”继伸出臂,一把扯过纪晓芙,作势拉人行去,转关切道:“师姐,师姐,你还好么?”
纪晓芙沉吟半晌,忽将人轻推开,向杨逍道:“我剑术低劣,未能学得我师父十分之一。但请你记得,我虽落败于你,但她老人家定不会。”连剑也未及拾,只紧捏剑鞘,黯然奔去。贝锦仪瞧在眼里,痛在心底,忙紧追在后,喊道:“师姐,你等等我啊!”
此刻群雄齐聚,峨眉派落败于人,自丢了颜面。且听得堂中沸议不绝,有道:“那美人师从何派?想不出,武功竟这般厉害。”抑或是:“我听她二人言语不和,怕是……那姑娘与峨眉派有仇,故意为之罢。”云云。杨逍初时不解,然聪慧如他,只顺势一思,便登时领悟,自己仅顾着“怕出手不慎,伤及晓芙”,却未料得,方才只守不攻,与外看来,约是未将之放入眼中,蓄意羞辱。
杨逍脸色微沉,拔足便追,欲向人辩解一二。然未行半步,一柄剑倏刺了来,直指向眉心。
但见贝锦仪提剑悬前,愤懑未平,厉喝道:“妖女,你当众欺辱我师姐,还嫌不够么?我师父最疼的便是纪师姐,你且等着,她老人家定不会放过你!”她盛怒未消,原想争执一二,可如此境况,也只得作罢,遂瞪过杨逍一眼,冷哼了声,拂袖负气而去。
望着那背影,杨逍缄默未言,眸中却闪过一丝动容,转瞬即逝。他侧过首,见那长剑搁置在地,便屈身半蹲,将之拾了起,又抬袖擦拭稍许,方背负于后。
随之,杨逍蹬足踏阶,转步向阁楼深廊,北角一雅间处。他推门而入,便见屋内案前,分坐一男一女。那男子身着玄衣,修眉朗目,一张脸如玉砌精雕,堪道英俊非凡。而旁的女子,更风姿嫣然,虽是乌发漆眸,但高鼻雪肤,深目薄唇,却不失为一杏眼桃腮、千娇百媚的异域美人。这二人,便是范遥与黛绮丝了。
且听声清脆,杨逍伸臂悬前,将那长剑置于案,抚了抚剑身,一言未发。
范遥瞧来人一脸挫败,不由“噗”的一声,忍笑道:“《洛神赋》回来了,快坐快坐。”黛绮丝却抬臂横展,登撞他臂膀,低喝道:“你还笑,快闭嘴罢。”转望向杨逍,宽慰道:“大哥,你莫要灰心,这也怪不得你。那种境况,无论你出手于否,嫂子都会生气的。”
杨逍眉心微蹙,侧首道:“我早说这法子行不通,扮作这模样,也未见晓芙多看我一眼。左不过,她都会生我的气,倒不如先抢了来,再慢慢哄,我听话便是了。日子一长,晓芙总会心软。”不似前般,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