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元日,按照习俗,怜儿原本要与许斐一早回庄府拜喜。
许斐却非要拉着她去偏院摘梅,或是因为日子还早,新梅娇嫩,香味略涩,许斐惋惜地收入篮中,怜儿舍不得这样的雪梅:不要扔了,摆到房里吧。
许斐垂眼看她:夫人倒是惜花之人。
他语气发酸,怜儿忍了忍:寒梅甚美,自然不舍得浪费。
如此,许斐颔首笑道,那夫人就好好赏梅吧。
他带她在树下将折下的梅花瓣仔细赏了一遍,怜儿出了门,还在想那梅花果然太苦了,吃在嘴里滋味并不好。
耽搁了一番,时辰稍晚,备车的下人前来禀告,说是城中下了禁令,皇城十里内禁止正五品以下官员行马车。
怜儿走出门,望见外头的景象,顿时明了。
城道中间隔了一大块空地,朝廷要员骑着马飞奔往宫里去,恐是长公主的消息传入了京中。这个元日,诸位大臣都不得安宁。
元日里最是喜庆,家家户户都挂着红联,昨日点过的响炮只剩下朱色的红纸,在空中飘摇。
一早的雾还未全然散去,起了些风,行人走在两道。
蹄声杂乱,紫衣乌冠的官员进进出出,有几个女官倒是认得怜儿,打马而过之时回首看她,与她眼神相触。
怜儿看着她们身上的官袍,若有所思。
好在两家相隔不远,怜儿到的时候,弟弟妹妹在前院里追着打闹,小满手里拿着糊满浆糊的喜字帖想要贴在哥哥身上。庄成则前些日子不慎摔了腿,至今未好,没能跑过她,被小满啪一声贴了个全脸。
二人胡闹了一番,见姐姐姐夫不知何时站在前院,顿时并肩站好。
姐姐!弟弟许久不见庄怜儿,在原地磨蹭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上前要抱她,又停住了脚步。
他长大了,不是小孩儿,妹妹可以抱着姐姐撒娇,他不能了。
因此,庄成则只是眼巴巴看着怜儿,又瞧了瞧旁边的许斐,喊了声:姐夫。
许斐笑了:阿成。
怜儿悄悄拿手推他,故意冷着脸走上前敲打他们二人:元日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小满,你年末例考如何?
小满想起上回被姐姐按着头复习,霎时挺直了腰板,念及自己的功课,却没敢接话。
庄怜儿又走到弟弟身边,见他面上还沾着黏腻的浆糊不曾擦干净,忍笑道:你也是,怎么说也在军营里待过一阵,还跟妹妹胡闹。
许斐上前轻声:罢了,夫人,好好的吓他们做什么?他握着怜儿的手腕,朝两人笑道,去给你们姐姐拜个春帖吧。
拜春帖是元日里的传统贺喜方式,写上亲人们的名字 ,置于红封中,再放到门口的小篮。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哄笑着下去了,许斐看着她们走远,才侧过脸看怜儿:夫人方才好凶。
我是姐姐,自然要以身作则,她拧起眉,你倒是心疼起他们了。
许斐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温柔道:我只心疼夫人,怕夫人真的动气。
怜儿不理他了,拉着他往里走。
一早上是一家人吃饭,许斐的父母倒也来了,只是来的更早一些,长辈们窝在房内打起了叶子牌。怜儿看了会儿,忍不住手痒,架起小桌与许斐赌骰。
许斐看着眼前的骰子,玉白的面容瞧不出神情:夫人,斐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这是要被抓的。
怜儿懵了一瞬,你会去官府揭发我吗?
愿为夫人徇私枉法。他伸手拿过了盒,叹气,夫人想拿什么做赌注?
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赌的,只能道:谁赢了听谁的?
许斐:想好了?
还怕了你不成?怜儿摘了碍事的披帛,晃着骰盒,腕间金玉珠环碰撞。
一个时辰后,房内寂静无声。
案上的茶炉重新烧了一回水,许斐有些好笑得看了一眼对面的怜儿,起身替她沏茶,折身回来之时,她仍然盯着桌上的骰盒,不敢揭开。
早晨来时穿在身上的外袍已经落在她脚边,内里的玉色诃子穿得好好的,只是肚兜却不知为何也落在她裙面上。
可要用水?他温温柔柔地递了过去。
怜儿没喝,算了算二人赌的东西,昏头昏脑地问:咱们方才赌的东西,够你关几年的?
许斐也认真道:恐不是几年的事情,要棍刑流放的,若是怜儿这一回又输了,恐怕就够砍脑袋了。
庄怜儿颤颤巍巍地揭开盖子,映入眼帘的三个骰子摆出整齐划一的三个四。
许斐身前的玉骰乃是三个六。
他放下茶杯,凑到她怀中,故作恐慌道:夫人,斐好怕。
庄怜儿赌品败坏地揉乱桌上的骰子,气道:你怕什么,输的是我。
可是,私下赌博、银两来往,光这两条就要砍头了,许斐与她十指交握,更何况,咱们玩的还不是正规骰子,乃是要脱
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