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人,如何能够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尽管他心中给自己找上无数借口,可那人是真的走了,只有他自个儿不愿走出来罢了。
裴元绍捂着胸口,坐回红漆木椅之上,他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失了继续与之搭话的心思。
他累了,在那人身死的消息,传入金陵城后,他便一半的心脏被人生生挖走,再也寻不会来。
如今支撑下来他的,只剩冷冰冰的朝堂,没有办法卸掉的责任。
阿妹过于幼小,倘若他放手,以旌寰为首的士族掌权,他怕,裴家的王朝在未来将被世人所辱骂。
小二姐将饭菜端入雅间,一眼便见着此番画面。
红衣男子看向远方,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死寂,白衣女子坐于他斜对面,她似乎想安慰一番,眼角余光看见她入得雅间时,便住了嘴。
小二姐将碗碟布好于方桌之上。
裴元绍倏然侧头,沉声吩咐道:“来两壶松花酿。”
小二姐笑着回道:“好嘞!您稍等!”
转头退出雅间。
裴元绍黑而沉的眸子扫了一眼柳长宁,一贯的假笑挂在唇边,轻笑道:“柳解元陪本殿饮杯清酒如何?”
对面的男子,眸内黑沉沉一片,方才的流光悉数退散。恢复成一片沉寂的墨色。
他虽是笑着,可这笑容透着股颓败的气息。全没了两年前鲜活的模样。
柳长宁手指敲打桌面,凝眉不语。
便宜夫郎恢复身份,重回上京的这些年,应是经历了些无法宣泄的大事。
仔细想来,当年他惨遭诬陷,流落北地,尚且凭一己之力挺过来。没有颓丧,亦无气垒。
即使装成那等浪,荡的模样,被世人辱骂诟病,也能悉数忍受,坦然受之。
这样的裴子渊,她猜不出,究竟遇到了何等灭顶的事儿,将无坚不摧的他打击成此番模样。。
此人不喜饮酒,他曾嫌弃的对酒馆醉气熏天的女君道:“倘若喝酒能消愁,那世间岂不是无烦忧之事儿!”
可如今他有了饮酒的嗜好。
柳长宁眸光微闪,迎上他漆黑的眸子,蹙眉,扫了他一眼,淡声道:“饮酒伤身,殿下还是少喝为妙。”
裴元绍啪的一声将手中绣帕放在木桌之上,耻笑道:“柳解元,端的是无趣的紧。此方布帕你且收回,本殿不用来历不明之物”
柳长宁眸中滑过一抹了然之色,她将桌上素帕收回怀中,淡声道:“哦……草民无状,唐突殿下。”
对面红衣男子斜靠在木椅上。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素锦,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指。
不急不缓的嘲讽道:“柳解元没有心呐,男子倘若赠予女君绣帕,应是对你表示爱意。你却将它赠予外人使用,端的是误了你师弟一片真心。”
柳长宁懵逼脸,此人说笑吧。一片擦汗的帕子……帕子而已。
便宜夫郎怕不是话本看多了,自行脑补能力一流。
老干部冷着脸,不明所以的觑了他一眼。
方才对此人生出的丁点怜悯瞬间消失。
房内一时无声。
寒风吹得敞开的木窗“吱呀”作响,身前的女君忽然止了声。
裴元邵冷睨了她一眼,依靠在木椅上,冷意蔓延。
才貌卓绝的女君,本就招蜂引蝶。可她倒好,非旦不知避讳,反而随意收下男儿亲手绣的丝帕。他此番提醒,她却似听不懂一般,丝毫不见悔色。
端的是……
她是前世他死后唯一一位给了他体面的柳丞相。他如今重生而来,应对她和颜悦色,报当年一衣之恩,不应心生厉气。
裴元绍反复默念,强压下心口徒然而生的烦躁,眯着眼,将外露的情绪悉数收敛。
松花酿端上桌来。
他便再不看对桌之人,低头兀自自饮自酌。
竹筷放置于白玉青瓷碗上,一动不动。
清酒一杯杯的倒入口中,酒ye顺着他的唇角一路下滑,从半敞开的领口滑入内里。
胸腔打shi,一片冰凉。
一壶清酒下肚,却恍觉不够。他从桌边取来另一壶酒,再次将酒盅斟满。
手腕却被人死死的抓住。
裴元绍趴扶于八仙桌上,视线有些模糊,他不擅饮酒。
倘若不是过于绝望之时,往日对酒水敬而远之。
今日眼前之人,勾起了他心中浓浓的绝望,这些年来,他从不敢想起庄户柳长宁。因了只要一提起,他会撑不下去。
绝望而无助。
痛的不知所措,亦不知为何继续苟活。
“别喝了!”头顶上出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
裴元绍支棱着下颌,仰头看她。白衣女君樱唇紧抿,眉目高隆,一脸严肃的与他对视。
他殷红的棱唇微张,声音冷若三九寒天的冰棱,字正腔圆的厉声道:“滚!”
“别喝了!”那人捏着他腕部的手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