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宫中发生两件大事。一是贵妃说话不知犯了什么忌,被圣上斥为无德之人,削去妃位逐入了冷宫。二是,圣上亲自提审一罪女,居然被此女行刺得手,万幸只受了点轻伤,只是轻伤也需休养,接下来几天都无法上朝了。
施施听到前一个消息时并没有什么感想,听到后一个时却不禁开始思考这个伤到谢玄的女子会是谁。
随后不久出现的谢闵安解答了她的疑惑。
“是我那废妃。”谢闵安面带讽刺地说,“她身上的那把匕首还是我给他的。劫狱的那晚,我见她可怜,扔给她让她有必要时自行了断,免得再受磋磨。”
那晚他的人还问他要不要连这女子一起带走。那时他虽已对她生出一点怜悯之心,却深知多带一个人逃出生天的几率就渺茫一分,因为扔给她一把利器,也算尽了他能及的一点力。
这就是报应吧,谢闵安想。天道有轮回,不知谢玄想过会被自己曾折磨的人反杀的一天否,不管此前他视这些人多么卑贱,天道终是赏罚有公。
“你担心他?”他端详施施陷入沉思的侧颜问。
施施像是故意把这个“他”听作“她”,只说:“季月还活着吗?”
谢闵安答:“活着,据说是留活口审问幕后主使。”
施施看着他:“那你……”
谢闵安冷笑一声,“等他能活过来再说吧。那些老东西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人现在还昏迷不醒。这次他伤的是颈侧主脉,血流了不少。”
这样啊……
施施回转了头,不再说话。
又过了几日,乾清宫派人传话,说陛下近日昏迷多时不见清醒,想到过去昭仪圣眷隆重,特请施施过去侍疾,以爱感召天地,唤陛下苏醒。
施施接到这道圣旨到时候,心想谢玄应该真的是不省人事了,才会让这些奴才想出这等鬼话。
她换上宫装,随御前太监移步他的寝殿,看见的果然是只着里衣静静躺在龙床上的人。
那帮太监把她扔下便退了出去,施施伫立原地,凝视闭着眼的谢玄微微皱眉。
说是侍疾,可这样子也喂不了汤药,难道他们真的想让她跪在这里祷告上苍?
祈祷就不必了,这样的事她已做过一次,一次已足够。
施施静静站着出了一会神,略觉得有些累,便在宽大的龙床边沿坐了下来。
呆坐一阵后,她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跟人说她已完成任务,无奈效果不佳。
正准备起身,手背被人扣住。
施施侧首,谢玄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她。
……她信他是刚醒的才有鬼。
事实上谢玄确实早就清醒了,昨日就已经能够下地。他这一刀没有对外宣称的那么浅,也没有对内透露给某些人的那样致命。只是到底伤到了主脉,又在脖颈这样至关重要的地方,凶险还是凶险的。
他那些有名分的妃子都来他身边哭哭啼啼几回了,甚至刚被他打入冷宫的前贵妇也吵着要来见他,却就是唯一不见他想见的那个人前来。
她真狠心啊。她中毒时他衣不解带地看着她,轮到他了她却连做个样子都懒得施予。
所以当身旁伺候的太监见他郁郁寡欢问他有什么需求时,他厚颜无耻地说,要把昭仪骗来侍疾。他知道只有把他说成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她自愿来见他的可能性才大一点。
施施欲抽回自己的手,谢玄立马恳求地看着她道:“别走。”
施施看着他眼中的哀求有些晃神,她从没见过求人的谢玄。这……很不像他。
“陛下既已苏醒,妾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身退了。”她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说道。
“不要,我不想命令你待在这里。”谢玄情急之下差点喊出来,“我只想看看你,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吗?”
施施惊讶地看着病榻上的人,她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谢玄,那个总是爱穿华贵黑袍的男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臣妾的关心也没什么意义。皇上能苏醒过来乃是天命,自当感谢上苍。”施施说。
“我不在乎什么上苍,我只在乎你。你的关心对我来说就是一切。”谢玄以有些赌气的口吻瞪着她道。
施施怔了怔,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谢玄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正发着高热。
好像温度是有点高。
“陛下该宣太医了。”她说着便要把手撤下来,却被谢玄一把抓住。
施施吓到了,因为他是用右手抓的她,正是牵着伤口的那一侧。
“陛下,不要忘了你有伤。”施施皱眉看着他,不敢动了。
“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谢玄冲她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
施施:“……”
“今天陪我睡。”谢玄迫不及待地向她提要求。
施施眉头皱得更深:“怎可如此,你还有伤。”
谢玄听了心里却更加高兴,她一在他面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