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隔几日便踱去施施的含春殿,他是真的有些变了,去了也不会强迫施施做什么,只是单纯地看看她在做什么,而她大多数时候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出神,或是随手画着静物。于是她看风景,谢玄便看她。
次数多了,宫女们都开始为谢玄抱不平了。再心高气傲的人,见了这样单相思的皇帝后,也该心软了吧?
但施施仿佛进入一个入定般的状态,有时她也会回望一下他,见他确实不会来打扰自己,便继续静静发自己的呆,或是专心画自己的画。
“娘娘,你真的一点点一点点都不动容么?”她的宫女都在他走后八卦又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施施看着门口谢玄消失的方向,淡淡道:“太迟了。”
谢玄甚至给她送来了一只狗儿,那狗儿通体雪白,软绵绵的毛又厚又长,宫女都喜欢得不得了。施施爱怜地抚弄了它半天,又命人给谢玄送了回去,说自己并不需要。
宫女们都很惋惜,纷纷劝她,这么可爱的狗,解解闷再好不过了。
施施摇头,说:“我不想看它关在这里。”
半个月后,方嬷嬷捎来消息:线已搭上。谢闵安有一批旧部死士,当初多得过他的大恩,很是愿意为救他一博。
而谢闵安也有个要求:带施施一起走。
施施并未犹豫就答应了,她并非要和谢闵安一起,她只是想离开这座困着她的巨大牢笼。
是日夜晚,施施和衣而睡,实则腰间已经别好一把小匕,等待谢闵安的人前来接应。
她先是听见宫殿外围有人跑动,还以为那就是来接自己的人,随即却听见“有刺客”的喊声,然后是人紧张地来回走动声。她凝神静气等着,终于等到有侍卫模样的人进来说,圣上遇刺,召她速过去侍奉。她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跟着对方步出含春殿,对方果然很快便向她抖明身份,这就要带她出宫与谢闵安汇合。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一队灯火通明的人马守株待兔地拦下。
谢玄赫然站在那队人的中央,被层层禁卫保护在中间。
“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了,施施。”不断明灭的火光中,他以一种说不出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施施的心沉下去,她这边可说是还没开始就失败了,不知闵安能不能顺利逃脱。
接应她的那两人也穿着禁军服饰,她本可再挣扎一下,谎说她是听闻他遇刺才想要来看他。但事到如今,她连谎也懒得说,只是默默看着他不辩一言。
谢玄看着她,自他登基后大大小小的行刺也遇到过几回,只有这一次,这虚晃一枪的手法,他直觉觉得这是一场声东击西的戏码。然后福至心灵般地,他忽然就想到了她。
他立马带了一队禁卫军往含春殿走,果然在半道截住了她。
施施身边的人很快被谢玄制住,两人皆是死士,咬破嘴中毒药后即刻毙命。
谢玄看着这些人的尸体想,她没有外援,这些人不可能是她自己找来的。
他马上想到一人,对护卫统领吩咐道:“派人去地牢,点查最下一层的人。”
最下层只关了一个人。
“等等!”施施大喊一声,忽然拔出腰间匕首刃尖抵上自己脖子。
“叫他们不要去,否则我立即死在这里。”她看着谢玄说。
谢玄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每一个表情动作。
两人对峙几瞬,他缓缓下结论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素来最怕疼。”
施施淡淡苦笑,他猜对了,她怕疼。
所以她扔了刀子,迅速从袖口囊袋里掏出从方嬷嬷那要来的毒丸,塞入嘴里吞下。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对他不会有多重要,只不过能拖一刻是一刻罢了,所以她找方嬷嬷要了这毒药。这药见效很快,是她特别要求的,她不想没死成再落入谢玄手里受折磨。
谢玄遥遥看着她,在她吞药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他有点不能相信,她竟真的愿意为救谢闵安而死。
随后他想,不对,现在死也救不了谢闵安,她只是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
这个事实比她会死的可能更让他感觉心痛,有那么一会,谢玄只是站在那里,想,要不就成全她好了,她都宁愿死也要离开自己了……但他看见她的身体因为毒发而盈盈倒下时,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将他贴身携带的万用解毒丸给她服下,担心失去她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这一夜宫中十分混乱。
先是又刺客行刺圣上,又有圣上的一位宠妃莫名遭毒,后又听说大牢遭劫。好在圣上无碍,太医苦苦施针用药一夜,也终于把那位昭仪的命保住。
命虽暂时保住,情况却仍然凶险。她服用的毒药太烈,谢玄的解毒药只能争取一些医疗时间,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未知。施施一直没有醒过来,太医告诉谢玄,接下来几天都是和老天爷抢人的阶段。
谢玄一直将人放在自己寝殿,下朝就来看顾她。太医说,现在是考验人生存意志的时候,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