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殿失火,宣禾没了,一连串的事情,让女皇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的郁闷,连着大半个月都没有去后宫。
容华宫中的药就没有断过,反反复复的,身子也一直没有好全,他不见任何人,连女皇来了几次也都无功而返,宣禾没了以后,他的情绪比以前更加的低落,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安静的落泪,长久的郁结于心,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脸色苍白如纸,身形也消瘦了一大半,本来身上就没几两rou,如今更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宫里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担心坏了,可也没人敢在女皇面前多言几句。
他和女皇对于彼此之间的事情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去捅破那最后一层纱,他应该装聋作哑,继续做一个温婉端庄,善解人意的君后,可只要一看到女皇那张脸,就忍不住想起那个惨死腹中的孩子,他没有那么大度,他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力气再去原谅一个人了。
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躲是躲不掉的,在彼此都冷静了一段时日以后,一天夜里,女皇还是翻了她的牌子,来到了她的宫中,气势汹汹,和之前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他隐约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是回不去了。
下人们呈了晚膳上来,容华看也没看一眼,就让他们撤了,女皇恰巧走了进来,让他们把手头的东西全部放着,退下了。
容华形单影只的站在窗子面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天很蓝,云很白,只有这样才会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院子里有一棵树,很高很高,开的枝繁叶茂,可到底还是没有那红砖碧瓦的宫墙高,努力的伸长了枝丫也越不过去,就好像他一样,被永远的困在这深宫之中,所有的挣扎都只是螳臂当车。
这是他永远逃不脱的命运。
他满怀希望的来到这里,亲眼看着自己的希望,一点点被磨灭,无能为力,束手就擒。
女皇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轻步走了过去,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这才发觉她瘦了好多,原本能占满的怀抱空出了一半,身上摸起来也只是硬硬的骨头了,若不是触感,还仍是温热的,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尸体,心如死灰的人同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区别呢?
“别难过了,容华,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还有一辈子要度过,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的,这个孩子只怪他与我们有缘无份,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不要太伤心了,要好好养身子,打起Jing神,早日振作起来,朕的后宫还要等着你去打理,朕会给你更多的孩子的,我答应你的不会变,你放心,只有你的孩子才配得上朕的储君之位。”
容华扭头,冷冷地看着女皇,渐渐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如今看来,他只觉得自己可笑,曾经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是天子,是帝王,可唯独不会是他一个人的妻主,他怎么会傻傻的以为,帝王之家能有真情呢?
他推开女皇,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拉开,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了桌案上,才停了下来,张口欲言,眼泪却不争气的先落了下来,抽噎着,话语之中全是委屈的哭腔,“对陛下来说,他当然无关紧要,陛下会有很多妃子为你生儿育女,你当然不会在乎这一个,没了就没了,可是我不一样,他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曾经鲜活的存在过,我都能感受到他在我肚子里动,他在挣扎,他说他不想走,他不想离开我,可是我没用,我留不住他,我保护不了她,他是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期望的存在。”
女皇皱着眉头,沉声喝斥道,“容华,你不要再任性了,孩子已经没了,那只是一个意外,怪不得任何人,你是君后,成日里消消沉沉,成何体统?你让世人,让百姓如何议论你?”
容华情绪有些激动,捂着胸口,抓着那处的衣裳,急剧的喘息,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落,砸在地上晕染出一片小小的水渍,她静默片刻,猛地抓起一旁桌子上的花瓶,狠狠地砸在了女皇的脚边,珍贵稀有的白玉瓷花瓶碎成了一片一片,和他的心一样,四分五裂,瓶子里的水打shi了女皇的衣角。
他终于情绪崩溃了,无法克制自己的悲伤和怨恨,失去了以往所有的仪态,大声地哭喊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只在乎你的江山社稷,你的皇图霸业!你就是一个无情的人,你没有心,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
他看透了一切,可是太迟了,他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明知飞蛾扑火,却还是义无反顾。
女皇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愣了半晌,皱着眉,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呵斥道,“君后,不要胡闹了,我带你去休息。”
君后猛地甩开他,哭着问道,“既然你不爱我,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哭着吼完这句话,自己先愣住了,看着女皇冷淡的神情,厌恶他无理取闹的样子,心都凉了,他早就知道的,凤翎喜欢听话、懂事的,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做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