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纷乱的时代,撑起虞记这样的家业,所付出的又岂是一般人能揣度?
“小姐呀,小姐,你多风采。君瑞呀,君瑞,你大雅才。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
巷子里,不晓得哪家的留声机里放着京剧红娘。
“二nainai,淑华,别担心,我看这事体不会有大事。”隔着天井,堂前,戴家四姨妈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到门口。
四姨妈这会儿端了个木盆,麻溜的收拾着一桌子的茶杯茶水。
“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呀,我反正一句话,我死也死在永福门。”虞二nainai愤愤的讲。
“妈,不要这样讲。”虞淑华脸色也不太好的讲。
“是呀,二nainai,不要讲这样的狠话,刚才老掌柜的话也是对的,真要有个万一,也没奈何的。”戴家四姨妈又赶紧劝着。
虞二nainai便不讲话,只喉咙里痒,就又咳了一声。
“厨房里熬了梨膏糖的,我去给二nainai端。”戴四姨妈讲,就端了木盆下去。
堂前一时再也无声。
门口,虞景明不由站直身体,卞维文也放开胳膊,最后又伸手拂了拂虞景明额前微乱的头发,然后讲:“钱瞎子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维武到时也会带着码头的工人声援,另外,还有各大校区,听讲也会有人响应的,大借款是已成定局,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正因为大借款不能改变,那在租界扩充上就有商榷的余地,再加上洋人这回又Cao之过急,所以,情况不是变的更坏,而是再渐渐好转。”
卞维文声音低沉,在门洞暗沉的环境下,格外能稳定人心。
“晓得。”虞景明轻轻浅浅的笑,却格外明朗。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卞维文又讲,他倒没有劝景明,万一不成,要如何放下?一切看明日,明日过后再想其他。
“嗯。”虞景明点头,突然又微微抿了抿唇问:“你讲,明日他们能成功吗?”
虞景明这话里的他们没有具体讲谁,但卞维文晓得,景明是讲李泽时他们要发动的二次革命。
卞维文沉默了一下讲:“我看是不能成功了,他们心里也清楚的。”
虞景明便没讲话,有些事体就算是不成功,也是要做的,那是信念,为信念,虽千万人,吾往矣。
小西门的钟楼上敲响了九下,夜里九点了,卞维文回了后街,虞景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圆门洞里,这才转身回屋,四姨父关了门。
虞景明穿过天井,听到风吹着树叶哗哗响,堂前,灯还透亮。看着虞景明进来,虞淑华起身浅笑打招呼:“大姐回来啦。”
一边虞二nainai只是端着茶杯喝了又喝,又重重咳了两声。因为虞淑华的事体,她近来跟虞景明关系有好转,但大多数时候又总是无话可讲的,有时便是有话,也往往不晓得从何讲起?尤其这回因为永福门的事体,虞二nainai的咳声里更多了一丝烦燥。
“嗯,回来了。”虞景明点头,也回道:“淑华今天也过来了呀?”
虞景明话音放落,虞二nainai就发作了起来,整个人腾的站起身来,将手上的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脸胀的通红的讲:“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淑华一片心意你瞧不见的呀,你晓不晓得现在外面一些人在看虞家的笑话呀,永福门要是没了,你虞景明可以不在乎你二叔,就不晓得你以后九泉之下有没有面目见你爹呀……”
虞景明便微拧着眉看着二婶,她自然晓得淑华为什么回来,永福门面临这样的大事,淑华肯定要回来问问,而她那样回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是一种招呼,就好象邻里见面,问人“吃了没?”一样。
虞景明实有些摸不着,她这回话又触到了二nainai哪根神经,让二nainai这样一下跳起来。
“妈……”虞淑华连忙扯了扯她妈,然后有些歉意的跟虞景明讲:“大姐,我妈是急了,你不要在意。”顿了一下又讲:“今天,我妈带我也跑了一个下午。”
虞景明神色微凝,二叔在世时,二婶自也常常跟着二叔出去交际,在太太圈里是有一定人缘的,只不过,二叔乍然去世,二nainai深受打击之下,自也没了跟人交际的念头。再加上当初二叔过世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名誉,还登上了沪上各大报的头条,各家太太看好戏的也多,二婶的性情便也有些乖张,听不得风言风度语,此后几乎就不跟各家太太往来。
便是当初叔丽和淑华出事,二婶都没有抹下脸去求人,如今,为了永福门的事体,二婶却是抹下了面子,虽然看起来效果不好,二婶应该是吃瘪,闷了一肚子的火,但虞景明记情。
“辛苦二婶了。”虞景明一脸正色的讲。
“辛苦什么,你也不用说好听话,你帮淑丽淑华,今后,她们记你的情份就行,我说过,我永远恨你……”虞二nainai盯着虞景明讲。这一点已经成了虞二nainai的执念了,就跟她永远不承认虞景祺的出身一样。
“我晓得。”虞景明深吸一口气回道,这事体,她心里清楚,二婶从未有掩饰过。